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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左宗棠投奔曾幕(第1页)

九、左宗棠投奔曾幕

看好李鸿章,自然不是胡林翼凭空瞎琢磨。大清建国两百余年,满员备受恩宠,却越来越不中用,太平军兴起,满员所统八旗绿营不堪一击,如今仅剩江南大营,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朝廷想撇开曾国藩,凭借和春之力收复金陵,似无此可能。也就是说李鸿章只要紧随曾国藩,建功立业,自不在话下。何况灭掉长毛,还有捻匪,更有虎视眈眈的洋人,两次鸦片战争已敲响警钟。然满蒙堕落,朝廷想维护局面,只得重用汉员,不可能对李鸿章这样的大才视而不见,闲置不用。胡林翼阅人无数,对人才的认识颇有心得,深知李鸿章学识渊博,胆略过人,智慧超群,又敢作敢为敢当,还有常人不具备的韧性和忍辱负重的坚强意志,这些都是成就大功大业大名不可或缺的素养。

也是胡林翼爱才如命,想到李鸿章的非凡之处,激动得不能自己,回衙躺到**,好久不能入睡。年近天命之人都有一个毛病,入睡得越迟,醒得越早,天没亮胡林翼就下地,匆匆吃过早饭,赶往长江码头,上船送别曾国藩和李鸿章。

曾国藩以茶代酒,感谢老友对自己的一贯支持,说不是润芝兄坐镇湖北,打造出一块牢固的战略基地,又争取官文信任,提供充足的粮饷兵员保障,湘军也不可能一路东进,形成如今格局。又请对方指点迷津,下步湘军该怎么办。胡林翼笑道:“湘军下步怎么办,大帅肯定早有谋划,还用得着林翼置喙?”曾国藩道:“咱们之间还客气,润芝兄是不是有些见外?”李鸿章一旁也玩笑道:“胡帅不开口,待会儿不让卫兵放您下船。”

“看来林翼不说两句,你们师生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胡林翼笑着伸出一个指头,“林翼送大帅一句话:包揽把持。”李鸿章好奇道:“包揽把持?”胡林翼说:“对,包揽把持。包揽就是总揽全局,把持就是稳住阵脚,见机而动。”

李鸿章迫不及待道:“怎样包揽把持?”胡林翼不慌不忙道:“包揽把持离不开才气势三样东西,大帅此番东去,出击长毛,光复江南,须以集才集气集势为要。”

曾国藩拍着手掌,连连称妙,道:“润芝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李鸿章又忍不住插嘴道:“照鸿章肤浅理解,集才是广纳人才,集气是高扬正气,集势是取天下大势,三样俱全,湘军何愁不旗开得胜,取洪贼犹如瓮中捉鳖?”

胡林翼点头频频,欣赏地看着李鸿章,道:“少荃可否说说,如何集才集气集势?”李鸿章看眼曾国藩,欲言又止的样子。曾国藩鼓励道:“少荃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李鸿章这才朗声道:“人才是强军之本,集取文武人才,是第一位的。有了人才,才能打造正气在身士气高昂的军队。强军在握,调度非常重要,调度不当,军队再强也无济于事。金陵位于皖东苏南和浙北之间,单线进取,极难获胜,务必三路并举,除从安徽向东正面进攻外,还须在江苏和浙江用兵,对长毛形成钳夹之势。一旦势成,金陵唾手可得也。”

这不正是曾胡嘴里所无心里所有么?两人哈哈大笑,觉得李鸿章了不起,站得高,看得远,具有全局观念,是个不折不扣的帅才。

笑过后,曾国藩叹息一声,道:“三路并举确实是可行的大战略,不知朝廷会不会同意。还有金陵城外的江南大营,能否肯跟咱们合作,同仇敌忾,共谋长毛,也很难说。”胡林翼道:“江南大营虽是咸丰全力打造的皇家军,想顶大用,最好别指望,江北大营就是榜样。”李鸿章道:“江南大营肯合作就合作,不合作也没关系,咱们干咱们的。”胡林翼说:“话虽如此,可真要三路用兵,就得与江南大营势力范围发生冲突,将力量抵消。”

曾国藩也早想到了这点。可他还没找到绕开江南大营的办法。也许根本绕不开,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视日后发展趋势而定。

想不到皇上一道圣旨,曾国藩被迫率部西行,耽误不少时间,却与胡林翼相聚,定下三路进军金陵之策,确也是意外收获。送胡林翼下船后,曾国藩精神抖擞,号令水路两师,加速东进,直指安徽宿松。宿松位置特殊,处于鄂赣皖三省交界处,正好驻节老营,调度分守三省各地的湘军诸营,分路进击。

路上师徒论及胡林翼“包揽把持”和“三集”高论,曾国藩慨然道:“干大事就得总揽大局,以三集为要。三集以集才为本,趁乘船无事,咱先来做做集才之事如何?”李鸿章道:“老师准备邀集哪些才俊,学生代笔发函就是。”曾国藩从容拈须道:“天下英才多,邀也邀不尽,只能择而邀之,诸如安徽桐城人吴汝纶,浙江嘉兴人钱应溥,广东吴川人陈兰彬……”

照曾国藩所示,李鸿章开始一个个写信,以诚恳语气和真诚态度,请他们赴宿松襄赞军务,共谋剿灭太平军大业。写得差不多,李鸿章也想起一人来,对曾国藩说:“还有江苏阳湖人赵烈文,咸丰五年就入过曾幕,后母病辞去,要不要也邀邀他?”曾国藩道:“要邀要邀。赵氏了不得,能识人所不能识,言人所不能言,一定邀他赴宿松共事。”

信写好派发后,曾国藩舒口气,眼望两岸后移的黛色山影,问李鸿章道:“少荃离皖入赣多久啦?”李鸿章说:“已一年多时间。”曾国藩道:“就要返归原籍,有何感想?”李鸿章道:“感想良多。学生八年前辞京回籍,没头苍蝇样这里碰一下,那里撞一气,到头来白费了大好年华不说,还落得家破人散,流落他乡。之所以如此倒霉,毫无出息,想来想去,虽与大局不无关系,主要还是没跟对贵人,或者说没有对的贵人可跟。如今有老师可依靠,再度回皖,自然不同以往,学生一定好好干,消灭长毛,光复失去的家园。”

“好好好,有此决心,何事不成?”曾国藩收回远处的目光,看着眼前弟子,“此番赴鄂,润芝对你评价可高,几次趁你没在场,说你已不是在京时的毛头小子,安徽几年磨难让你成熟练达了许多,已具备干大事的潜质。”李鸿章不好意思道:“胡帅谬夸。学生还嫩得很,以后老师要多训导。”曾国藩道:“润芝说的是实话,我很认同。还说我有福,得了大才。我跟他开玩笑,这么看好少荃,干脆留到身边,我愿成人之美。”李鸿章问:“胡帅怎么说?”曾国藩道:“润芝说他自然乐意把你留下,可安徽战场更需要你,他不能太自私。”

李鸿章暗暗感激胡林翼的赏识,心里道,日后不干点像样的事业出来,也愧对他老人家知遇之恩啊。嘴上则说:“胡帅胸怀天下,凡事都能从大局着眼,确有过人之处。难能可贵的是跟老师惺惺相惜,心心相印,合作默契,您俩真是世间少有的黄金搭档。此次赴鄂学生才算明白,湘军有您俩携手经营,想不兴旺都难啊。”

曾国藩敲敲船舷,叹道:“岁月不饶人呐,咱们已没时间窝里斗,只能携起手来,同仇敌忾,早日把长毛消灭掉。”李鸿章说:“老师正当年富力强,还不是感叹岁月不饶人之时。”曾国藩道:“还年富力强?翻过这个年头,就进五十了,用咱湘乡话说,已土埋半截。”李鸿章道:“老师别太悲观,你是大德之人,肯定高寿,再活五十年没问题。”

曾国藩摇摇头,道:“为师没这个奢望。打仗就得杀人,杀人便是造孽,会折阳寿的。”李鸿章道:“我不杀长毛,长毛就杀我,就搅得世无宁日。换个角度说,杀长毛是为百姓造福,也是积德行善。”曾国藩道:“为师无意积德行善,也不要长命百岁,能在有生之年,消灭长毛,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就心满意足了。”李鸿章道:“是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总得有人挺身而出,挥刀上阵,征战沙场。”

由挺身而出一语,曾国藩想起自创心法“挺经”,趁着心情和畅,口授予李鸿章。

挺经其实是个故事。说有客临门,老翁嘱儿采办菜疏果品,日已过午,尚未归家。老翁心急,至村口察望,见儿子挑着菜担,与同样肩扛京货担子的货郎对峙于水塍上,互不相让,彼此钉住不得过去。老翁上前劝货郎道:“吾家有客,等菜下锅,请老哥往水田稍避一步,吾儿过来,老哥也可过去,岂不两便?”货郎说:“你只教我下水,你儿下不得?”老翁说:“吾儿身子矮小,下田担子浸湿,坏了食物,还如何烹用?你身子高长,下田货担不至于沾水,就该你避让。”货郎道:“你儿担内无非菜肴果品,即便浸湿,仍可食用,我担中皆京广贵货,万一着水,卖不出去,便一文不值,安能教我避让?”老翁见抵说不过,乃挺身就近道:“还是我老头下田,老哥将货担交我顶于头上,你空身从我儿旁过去,我再将担子奉还如何?”说着俯身解履脱袜。见老翁如此,货郎过意不去,道:“老丈如此费事,还是我避让吧。”抬脚下水,让过老翁儿子。就这样老翁只挺了一挺,一场争竞就此消解。

挺经有趣,可李鸿章一时未知意用何在,沉思不语。心法不可言传,只能心领神会,曾国藩也不多加解释,让学生自己琢磨去。半晌李鸿章才道:“挺经里面三人,还是儿子挺得住,不声不响,听凭老父和货郎辩驳,最后轻松过去。”

曾国藩道:“若货郎也像儿子样,坚持不下田呢?”李鸿章说:“对呀,两人都死挺下去,困局何日得解?幸亏货郎避让,待儿子先过,自己也自困局脱身出来。”曾国藩又道:“要说货郎不下水田理由充分得很,坚持不避让,也无可厚非。”

“也是啊,货郎凭啥避让呢?老翁先是一番劝说,货郎言词凿凿,老翁心知多说无益,遂决定挺身下田,用自己行动感召货郎,局面因此一新。”李鸿章恍然大悟,不无感慨道,“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大抵天下之事,只顾局外呐喊,相互争执,总归无益,必须躬身入局,亲力亲为,挺膺负责,乃有成事之可冀也。”

曾国藩暗暗稀奇。曾不止一次两次给人讲述此挺经,都只觉得有趣,却无人能悟到这层意义上来。李鸿章说得真好,事在人为,光嘴巴说得好听,不肯挺身入局,付诸行动,又如何成就事功?看来自己这个学生,还真是眼界高阔,不同凡俗。

话语投机,航程也就不再寂寞,加之顺水顺风,很快进入赣境。尔后经九江,过湖口,抵达皖地,迫近宿松,扎下老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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