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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倭仁发飙骂死官文(第2页)

两人有些泄气,说:“莫非只能坐等崇厚借洋人之刀,砍下咱俩脑袋?”李鸿章说:“你俩大小也为朝廷命官,岂是崇厚和洋人想砍脑袋就可砍的?洋人口口声声说你俩是津案主谋,却无任何证据,本督断然不能认同,前次谈判已驳了回去。”

说得两人涕泪双流,咚地趴到地上,磕头感谢李鸿章救命之恩。李鸿章道:“现在感谢为时过早。崇厚诡计多端,不知背后还会唆使罗淑亚干出什么来。”张光藻说:“难道咱们就拿崇厚没任何办法?”李鸿章说:“你俩有何办法?”刘杰说:“咱们状告崇厚。”

李鸿章挠挠光亮的额头,说:“也行,今晚你俩就留在本督行馆,各写一份揭发崇厚的状子,本督再安排人传播出去,搞臭崇厚。崇厚迫于压力,会主动来找本督,本督再命他去找洋人,先保住你俩脑袋。”

张刘都是读书人,写字作文乃拿手好戏,当夜便写出洋洋万言状子,字字血泪,控诉崇厚。天明交到李鸿章手里,李鸿章着人誊写数份,叫来许钤身,让他进趟京都。许钤身飞马入京,找到陈廷经等御史,呈上张刘两人状子。陈廷经本想据此具折,参劾崇厚,深知崇厚背景深厚,折子递进宫去,泡泡都不会冒一个,干脆拿出状子,交给同僚传阅。传来传去,传得尽人皆知,又恰好印证前次李鸿章奏折所言,一时间矛头全指向崇厚,个个切齿,人人喊杀。连两宫太后也不好包庇崇厚,开始过问此事。毕竟崇厚所作所为,牵涉到天津教案,两宫不可能不在意。

这下崇厚慌了神,赶紧找到毛昶熙,请他帮忙想办法,拉自己一把。毛昶熙一向看不惯崇厚做派,只是知他并非普通角色,不愿得罪他而已。想不到这小子也有低声下气求人之时,毛昶熙觉得痛快,说:“几句流言蜚语,崇大人何必如此在乎?”崇厚说:“若在平时,崇厚肯定不会当回事,眼下不正值津案特殊时期吗?不小心不行啊。”

毛昶熙想想说:“能够拉崇大人一把的,恐怕只有李中堂,别人都无能为力。”崇厚说:“就是李鸿章上折诬我,传得沸沸扬扬,才惹出张光藻和刘杰两人状子,将火引到我身上,他又怎么会拉我?”毛昶熙说:“李中堂上折,不过禀报津案实情,争取朝廷支持,早日结案,好像并无其他恶意。”崇厚拱手道:“那崇厚只有拜托毛大人,找一找李中堂。”

也是入津日久,毛昶熙逐渐看出津案背后奥妙,知道要想顺利结案,恐怕离开崇厚还真不行,有必要稳住他。于是赶往总督行馆,来会李鸿章。未待毛昶熙开口,李鸿章便已猜中其来意,说:“毛大人是给崇厚带话的吧?”毛昶熙笑道:“昶熙不带崇厚的话给中堂大人,中堂大人又怎么好让昶熙带话给崇厚?”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过,李鸿章道:“毛大人带了崇厚啥话?”毛昶熙道:“崇厚想请中堂大人拉他一把。”李鸿章道:“本督也没法拉崇厚,只能他自己拉自己。”毛昶熙明知故问道:“他怎么拉自己?”李鸿章反问道:“张光藻和刘杰的命值不了几个钱,且与罗淑亚无冤无仇,罗淑亚张口闭口要他俩抵命,听去怎么像崇厚口气?”毛昶熙笑道:“莫非中堂大人也信外面流言不成?”

“信不信流言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早日了结津案,本督好放开手脚干正事。”李鸿章叹息道,“罗淑亚不仅要张刘两人抵命,还狮子大开口,索要百万赔偿款,本督总觉得背后有高人指点。”毛昶熙说:“高人是谁?”李鸿章说:“高人是谁,不追究也罢。毛大人既来传话,就将我的话传回崇厚,要他赶快去找罗淑亚,放过张光藻和刘杰,赔偿款降一半下来。津案早结,你好我好,崇厚也好。”毛昶熙说:“崇厚好在哪里?”

李鸿章没说崇厚好在哪里,却道:“许钤身赴京办了趟差,回来说大学士官文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毛昶熙笑道:“中堂大人意思,一旦官文归西空出大学士,协办大学士顺位上去,崇厚便可争取协揆大位?”李鸿章说:“任通商大臣前,崇厚还做过直隶总督,在满臣里资格最老,威望最高,如遇协揆位置空缺,轮也该轮到他了吧?”

离开总督行馆,毛昶熙直奔通商衙门,将李鸿章所言传给崇厚。崇厚二话不说,带上银票,约见罗淑亚,要他适当让步。罗淑亚贪得无厌,觉得银票数字太小,没说让步,也没说不让,只说还得考虑考虑。考虑什么?自然是考虑银子。罗淑亚知道崇厚有的是银子,还想从他身上多放些血出来。

谁知当天夜里,有重大消息传到天津租界,普法战争打响,普鲁士大败法国。也就是说,法国政府自顾不暇,自然无意于天津教案。消息一旦传到中国人耳里,李鸿章肯定会大耍手段,只怕连崇厚私下所给条件都拿不到。没等崇厚送上第二张银票,罗淑亚便主动跑到通商衙门,对崇厚道:“看在咱俩多年交情上,本使思前想后,决定就按崇大人意见办,只是还有个小小条件,中方非得答应不可。”

崇厚已打开抽屉,正要拿出早准备好的银票,听罗淑亚这么说,悄悄将抽屉关上,说:“罗大使说说,还有何条件?”罗淑亚说:“津案办结前,清朝得广为布告,声言各国传教属合法行为,清国民众再不得打教闹事。”

张几幅布告,算啥条件啰?罗淑亚显然是在自找台阶。崇厚喜出望外,屁颤屁颤跑到总督行馆,报告李鸿章。李鸿章自然答应,立马安排人草拟布告,张贴出去。主要张贴于租界周围,别的地方,夜里贴上去,天亮前揭下来,以免引起民众仇恨,又惹出啥乱子。

布告贴出,中外双方再坐拢来谈判。事先崇厚与罗淑亚已定好调子,没怎么费口舌,谈判协议便敲定下来:以一命抵一命原则,立即处决二十名主犯;二十五名从犯充军黑龙江,张光藻和刘杰亦在充军之列;赔款四十九万两白银,重修教堂和讲堂。这与曾国藩原定方案差不多,只不过曾国藩谈不下来,李鸿章略施手段,又碰上普法战争爆发,拣了个便宜。

二十名主犯里,至少有四五名是凑数的,叫人家一起抵命,实在冤枉。李鸿章便指使丁日昌,花些银子,到天津监狱物色五名死囚,换下所谓主犯,绑赴刑场替死。洋人眼里,中国人都是黄皮肤黑眼睛,人与人之间没啥区别,自然看不出来。至于几名死囚,早晚是死,家属白得一笔银子,何乐而不为?也没话说。

再说张光藻和刘杰,虽远充黑龙江,毕竟保住小命,算是不幸之幸。张刘进士出身,前程似锦,竟一朝尽毁,李鸿章心生怜悯,亲笔具函,请关外地方官府予以关照。两年后,两人获释归里,回到家人身边,最后得以善终。

以如此小的代价办结津案,朝廷既意外,又欣喜,旌表李鸿章会办事。李鸿章无意贪功,专门给朝廷上折,归功于崇厚。丁日昌大为不解,说:“不是崇厚又做师公又做鬼,侯相手里就可了结津案,也不至于拖到今天,中堂不参劾他,还上折为其表功,是何道理?”

许钤身也没转过弯来,道:“崇厚一向有恃无恐,专横跋扈,中堂如此抬举他,他更加不知天高地厚,日后天津事情,只怕连中堂都水泼不进。”

李鸿章没说崇厚好歹,转而问道:“容闳还在天津吧?”

正说崇厚,一下子跳到容闳身上,两位一时没跟上思路,望着李鸿章,不知说啥好。李鸿章道:“你俩没认识容闳是吧?”丁日昌这才道:“侯相与中堂不已联名具折朝廷,奏请选派幼童出国留学么?容闳仍逗留天津,等候消息。”李鸿章说:“还在天津就好。他带来的洋医应该也没走吧?”许钤身说:“马根济也没走。得知洋医治愈侯相痼疾,天津府县大官小员纷纷找到容闳,求他代请马根济诊病,马根济忙得很呢,还准备在天津办个诊所。”

李鸿章说:“马根济如此受欢迎,本督也想请他诊个病。”丁日昌说:“中堂大人要诊病,自然好说。只是中堂到天津后,日昌天天在您旁边转悠,见您心宽体健,喷嚏都没打一个,又让马根济诊什么呢?”李鸿章说:“不是本督要诊病。”丁日昌说:“谁要诊病?”李鸿章几分神秘道:“文渊阁大学士官文官大人。”

官文要诊病,关你李中堂何事?丁许两人有些犯懵。许钤身说:“莫非念与官文同为大学士份上,眼见他老人家死到临头,中堂大人过意不去,想请马根济起死回生?”李鸿章笑道:“也不知马根济能否起死回生?”许钤身说:“侯相不是说,医生医得了病,医不了命么?官文年事已高,钤身赴京时,听说他已经没救,只怕马根济回天乏术。”李鸿章说:“可以试试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丁日昌说:“那就让容闳做翻译,日昌代中堂带马根济跑趟北京如何?”李鸿章说:“天津事多,你哪抽得开身?”许钤身主动说:“那就我去北京吧。”李鸿章说:“也不必辛苦仲韬(许钤身)。”两人齐声道:“又叫谁去?”

“就让崇厚回趟北京好了。”李鸿章道,“你俩都是汉人,带洋医去给官文看病,说不定会引起他疑虑,以为要害他呢。”许钤身道:“官文保命要紧,又没倭仁保守顽固,应该接受得了洋医。崇厚带马根济诊好官文,官文心存感激,日后协办大学士空缺,说不定会促成崇厚成功补位。只是钤身不懂,中堂为何如此厚待崇厚?他对您老人家可没这么友好过。”

李鸿章笑笑,说:“他是他,我是我,别混为一谈。叫崇厚到我这里来一趟吧。”

得到召唤,崇厚飞快赶往总督行馆,来见李鸿章。两人坐定,李鸿章提起往事,饱含深情道:“十年前官大人总督湖广,鸿章还是曾府幕僚,与老师去武汉拜访他和胡文忠(林翼)公,官大人没因我位卑人微,有丝毫怠慢,还以长者身份,教我如何为官做人,让我受益匪浅。如今老人家身患重症,本该鸿章亲自赴京,为其延医问药,怎奈刚任直督,百事缠身,又无分身之术,只得请崇大人代劳,带上马根济和容闳,跑趟北京,不知可否?”

为一垂死之人跑腿,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么?崇厚略显犹豫,缄嘴无语。李鸿章启发道:“官大人位高权重,有人巴不得他早死,空出位置,留下权柄,好补位接权。鸿章却觉得,像官大人还有倭大人,实乃国家栋梁,只要有他们在,朝局就不会乱,咱们这些外臣才好安心多办几件实事。也就是说,他们能多活几天,是大清之幸,也是咱们做臣子的福气,为他们的健康操点心,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倭仁包括官文,与曾李师徒并非一路人,彼此间多有龃龉,李鸿章突然关心起官文的生死和健康来,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是想通过你向他示好,朝中有人好做官,还是为你崇厚提供方便,去巴结官文?巴结其他人有此必要,巴结土埋半截的官文,意义何在?

毕竟崇厚不傻,很快意识到,巴结行将就木的官文,不是有无意义的事,而是意义非常重大。设若官文临死前为你说几句好话,一旦他埋进土里,满员协办大学士填补其留下的大学士空位,你崇厚自可进位协办大学士。

想明白了,崇厚不再犹豫,赶忙带上马根济和容闳,离开天津,望京急行。进入京城,路过自家门口,都不进屋,直奔官文私邸而去。官文年过七十三,久经病魔折磨,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可他金玉满堂,妻妾成群,实在不甘撒手西去,忽闻崇厚带来洋医,不禁喜出望外,让儿子快放马根济入室,经由容闳翻译,问病听诊,施药扎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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