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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涉战阵试身手(第2页)

补偿什么?莫非奏准皇上,把你自七品提拔至六品?离京归籍快半年,仅借得六百乡勇,寸功未立,就是保奏也没用。李鸿章心里正在寻思,吕贤基笑眯眯道:“魏德矛已领命再回旌德,准备另募两营壮勇。老夫早有规划,日后把旌勇与肥勇编到一起,归少荃统带。少荃练勇有方,统兵得法,一定能带出好队伍,给团练大营做示范,提升整体战力。”

李鸿章半信半疑,勉强答应道:“吕大人看得起,鸿章就动身跑趟宿州吧。”吕贤基道:“少荃能应差,凭你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与袁甲三的旧情,一定能马到成功,给我要回足够粮饷和器械。待你返回舒城,魏德矛也该募勇归来,正好交你训练管带。”

隔日李鸿章便带上两名亲兵,离开舒城,望北而行。临走将六百肥勇交给刘斗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按戚继光《练兵实纪》准则,继续严格训练,不可丝毫懈怠。

自舒城走宿州,有宽敞官道绕经庐州。刚从安庆移驻庐州不久的安徽巡抚李嘉端,乃目前省内最高行政长官,若到他那里埋根伏线,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李鸿章脑际里闪着此念,发现已至庐州驿馆。勒住缰绳,跳下马背,正欲入驿饮马,驿丞从里面走出来,打着拱手道:“来者莫不是舒城团练大营帮办李少荃李翰林?本丞已恭候多时。”

还没亮明身份,就知你底细,难道驿丞会掐算不成?李鸿章甚觉奇怪,从黄膘马上跳下来,拱手还礼道:“本人正是舒城团练帮办李鸿章。”驿丞接过李鸿章手里缰绳,转递给驿卒,交代道:“赶紧引两位亲兵去后驿饮马,咱有话跟翰林大人说。”

驿卒领命而去,驿丞转身把李鸿章请入馆内,呈上香茶,殷勤道:“李巡抚探知翰林大人途经庐州北上,特派人嘱咐本丞,请翰林大人入城一晤。”

你正念及李嘉端李巡抚,他老人家就等着见你,也真是巧了。李鸿章道:“本帮办与李巡抚素昧平生,他怎会想起召见本帮办?”驿丞笑道:“你俩素昧平生不假,可李巡抚身为皖省父母官,能不闻治下合肥李家父子威名?而今翰林大人奉旨归籍帮办团练,出差途经庐州,他老人家自然不愿错过一晤良机。”李鸿章打声哈哈,道:“承蒙李巡抚青睐,本帮办不入城拜谢,便显得不近人情,不懂礼貌了。”

“那是自然。”驿丞说道,正要给客人添茶,驿卒进来回报,说马已饮毕。李鸿章起身出驿,跳上马背,由驿丞前头引领,入城直奔巡抚衙署。李嘉端放下手头急务,迎出衙门。眼望英俊高大的李鸿章,不由心生爱慕,道:“久闻少荃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俗。”

别看李鸿章官不过七品,比二品巡抚低一大截,却位卑名响,官场中人皆知其文章一流,书法出众,舌才也了得。况李家父子七人,既有朝廷命官,又有团练头子,可谓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谁敢小觑?

为示礼贤,李嘉端领李鸿章来到西花厅,置酒款待。主客坐定,李嘉端举杯道:“少荃翩翩才俊,日后定成大器。今日有缘一晤,本抚深感荣幸,请干此杯。”李鸿章喝下杯中酒,客气道:“抚台大人错爱!晚辈才疏学浅,还望多多海涵,不吝赐教。”

“少荃可是著史封侯之料,本抚哪敢轻易赐教?”李嘉端亲自端壶,给李鸿章添上酒。他显然读过李诗: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这是十年前李鸿章入京赶考途中,兴之所至写下的诗句,甫经传出,便朝野争诵。李鸿章心里得意,嘴上自谦道:“都怪当年晚辈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乱语,留下笑柄。”

李嘉端抬举两句,又道:“少荃在吕侍郎处高就,应该还算得意吧?不是本抚说吕侍郎,从他选舒城为驻节之地,就看得出不怎么知兵,只怕难成气候,少荃干脆来庐州跟本抚干。本抚没啥能耐,却颇爱才,少荃有意,马上奏调来吾抚衙,安排要职。吕侍郎所设团练老营纯属军事机构,且系临时搭建,不成体统,抚衙可是正式建制,有文事,又有武备,像少荃能文能武之通才大才,更有发挥余地和晋升空间。”

李嘉端命驿丞诚邀入城,难道想学周天爵伎俩,把你从吕贤基手里挖走?李鸿章以酒为谢,道:“晚辈当然想跟抚台大人好好干,快上路,快成长,快提升。无奈奉谕随吕大人回籍帮办团练,功业未遂,就见异思迁,只怕皇上不会恩准,日后也不好面对吕大人。”

毕竟李鸿章不是袁甲三,仅凭一顿酒肉,就想把他留住,自然不大可能。李嘉端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不敢强人所难,道:“火要空心,人要忠心,少荃不弃旧主,令人钦佩。本抚先留话在此,安徽抚衙大门是敞开的,只要少荃想来,随到随安排要位。”

两人都没太高期望,无非见个面,联络一下感情,为日后有机会合作,提前打点基础。目的既已达到,还白蹭一顿酒饭,李鸿章见好便收,起身告辞:“抚台大人看得起,好酒好肉招待,晚辈日后再慢慢报答,今天就不久留,还得赶路去宿州办差。”

李嘉端放下酒杯,接过衙役递上的一包东西,塞到李鸿章怀里,道:“宿州不近,路上要吃要住,用钱地方多。本抚没啥准备,几个小盘缠,还望少荃笑纳。”

李嘉端真有意思,初次见面,就行起贿来。转而又想,小官给大官银钱,才叫行贿,大官给小官盘缠,不叫行贿,该叫赏赐。领赏与受贿完全是两码事,这钱不要白不要。至于李嘉端厚待你,无非期待日后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北上考功名,南归办团练,不就想做个有用之人么?先在李嘉端这里埋条伏笔,万一吕贤基那里待不下去,也不至于无处可投。

痛痛快快收下李嘉端所给盘缠,拱手谢过,出得抚衙,重新踏上北去之路。几天后到得宿州,李鸿章没直接去找周天爵,先摸到袁甲三住处,打探虚实。袁甲三惊喜道:“少荃怎么到了此地?莫非长毛打到舒城,吕大人出事,你临阵脱逃,一个人跑到宿州来了?”

临阵脱逃,也不会天远地偏逃到宿州这个鬼地方来呀。李鸿章眼瞧袁甲三,暗想你小子难道担心舒城离安庆近,长毛说到就到,才脚踩西瓜皮,早早开了溜?瞧得袁甲三不自在起来,又道:“少荃张嘴说话呀,瞪着牛眼看我作甚?你来宿州有何贵干?舒城那边情况到底如何?”李鸿章这才不紧不慢道:“鸿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没地方可去,才来投奔你袁大人呀。”袁甲三说:“吕大人真出了事?”李鸿章道:“舒城兵力单薄,又在安庆长毛眼皮底下,你撇下咱们,从糠箩跳进米箩,到了好地方,吕大人还能不出事?”

见李鸿章口里说得厉害,脸上表情轻松,袁甲三意识到他在开玩笑,道:“你真是从舒城逃出来的,哪会如此光鲜利落,像走亲戚似的?说说看,找我何事?”李鸿章道:“秉承吕大人指示,把你五花大绑押回去,好好惩罚你。”袁甲三笑道:“别逗我开心,我是经皇上恩准,兵部改派,才来宿州帮衬周大人,岂是吕大人想绑回去就绑得回去的?”

说笑几句,李鸿章道:“周大人挖走袁大人,吕侍郎心里不平衡,派鸿章来找周大人讨个公道。”袁甲三说:“讨什么公道?”李鸿章说:“袁大人如此难得之大才,千金难求,周大人总不能白拿白要吧?带我见周大人去。”袁甲三说:“这几日周大人太忙,可否缓缓?”李鸿章道:“周大人忙什么?又有捻匪出没?”

袁甲三解释道:“不是捻匪出没,是定远出了个陆遐龄,犯案关押于安庆监狱,长毛攻克安庆,放他出狱回乡,竖起‘随天大王’旗帜,聚众万余,打土豪,抗清军,闹得很起劲。定远知县督兵清剿,竟两战两败,只好具函求助周大人。周大人推脱不得,又调兵,又遣将,一时抽不开身,须缓几日再有空见少荃。”

客随主便,李鸿章只得住进袁甲三安排的客栈,耐心等候周天爵召唤。数天不觉过去,这日上午正在客栈看书,袁甲三敲门进来,身后还有一位老者,头戴红顶,身着蟒袍,腰身佝偻,手脚微颤,已是暮气沉沉。细瞧其面容,皮粗色衰,布满密密麻麻的青黑老年斑,仿佛雨季墙角,青苔斑斑,暗淡无光。

这便是八十高龄的二品大员周天爵。这把年纪,早该告老还乡,享受天伦之乐,仍在外面拼命,是雄心不已,还是贪恋权杖?李鸿章敬佩之余,又生出几分怜惜。怪只怪朝廷大官小员成百上千,知兵善战却没几人,皇上才不得不遣八旬垂暮老者挥戈上阵。

好在周天爵口齿还算清楚,坐定后,先张开一望无涯(牙)的嘴巴,喘口粗气,慢吞吞道:“少荃到宿州翌日,午桥(袁甲三字号)就已通报给老夫。本该早来探望,无奈匪情紧急,迟至今日才抽空来会,请多多包涵。”话没说完,嘴角已流出长长清涎,伸手去身上摸索起来。无奈手哆嗦得厉害,半天没摸出什么,还是袁甲三掏出布巾,塞给周天爵。周天爵抹抹嘴角,费力道:“午桥还告知,少荃是奉吕大人使命到宿州来的,有何见教?”

李鸿章趁机拿出吕贤基信函,双手呈于周天爵面前。见周天爵手腕颤栗不止,袁甲三代为接往,念诵起来。内容简单,就是吕贤基回籍不久,白手起家,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武器没武器,还请周大人给予扶持。

袁甲三念完信,周天爵笑道:“吕大人也是奉旨回皖操办团练,周某人自该支持。只是皖北匪情不断,定远又冒出个‘随天大王’,老夫也缺粮缺饷缺枪炮啊。不过再怎么,吕大人连午桥都舍得给我,他开了口,老夫多少得满足他点。”

莫非吕贤基料事这么准,周天爵真会放血不成?只见周天爵又抹一下嘴角涎水,继续道:“不过少荃得给我点时间,才可能备足吕大人所需钱物。”

周天爵是有意帮吕贤基,还是想耍什么花招?李鸿章心里没一点底。不过人家好呆留下句话,还只能继续耐心等待,也不至于空手南归。吕贤基独守舒城不易,太平军已占据长江中下游,往江北方向扩展是迟早的事。且舒城离长江不遥远,太平军一旦扑过来,吕贤基无粮无饷,无枪无炮,拿什么抵挡劲敌?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月,周天爵迟迟没有实质动作。只袁甲三热情不减,有空就跑来陪喝聊天。李鸿章道:“午桥兄啊,周大人到底想法如何,你给露个口风吧。”袁甲三这才笑嘻嘻道:“周大人想把少荃留下来,跟他一起干。”

李鸿章将酒杯往桌上一顿,道:“袁大人开什么玩笑!我李鸿章可不是你,跟吕大人同路南下,说好回豫募勇,再返舒城共办团练,你却抛下旧人,另投新主。我都没说你什么,你倒反过来劝我背信弃义,留在宿州,像话吗?”

袁甲三也不生气,道:“少荃教训得也对,甲三做法确有欠妥之处。不过叫你留下来,可完全是为你好。”李鸿章说:“为我好?好在哪里?”袁甲三说:“这不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吗?舒城兵力薄弱,离皖南长毛又近,你待在那里,实在太危险了。”李鸿章说:“真怕危险,鸿章就不投笔从戎,毅然回籍,来打长毛。”

袁甲三苦口婆心道:“打长毛没错,可跟对贵人很重要。吕贤基器窄识短,听不进不同意见,非把团练大营设在舒城不可,也不摸着脑袋想想,一旦安庆长毛北进,毫无回旋余地,不坐以待毙吗?再说他回趟旌德,募勇不过千人,跟去打秋风的亲戚朋友就有两三百,把个团练大营当成吕家寨,搞得乌烟瘴气,这哪是做大事的风范?”

这也是大实话,李鸿章无以辩驳,只道:“袁大人不简单,人在宿州,对舒城情况竟一清二楚。”袁甲三说:“舒城离宿州确实不近,可都属皖境,周吕二大人又同省操办团练,彼此做些啥动作,自然有人传话。甲三还听说,令弟鹤章送少荃六百肥勇,本来训练有素,你又按戚继光《练兵实纪》操练得法,效果显著,吕大人心里竟也不怎么舒坦,生怕你势力一大,不好驾驭,才把你支开,让你够不着手下兵勇。”

李鸿章大摇其头,道:“袁大人过虑,吕大人不会是这种人。鸿章练好肥勇,以后他打长毛时用得上,怎会不舒坦呢?吕大人已让魏德矛再回旌德,另募两营乡勇,日后交我一起管带。”袁甲三道:“打死我袁甲三,都不相信吕大人这么大度。八成是哄你开心,不然你也不会离开手下肥勇,老远跑到宿州来见咱们。”

说得李鸿章忐忑起来。难道吕贤基真怕肥勇训练有素,对他构成威胁,才故意找借口支开你?李鸿章不敢往下想,调换话题道:“袁大人死活要离开吕大人,往周大人这里跑,周大人身上到底有何魅力,这么吸引你?”袁甲三诡异笑笑,道:“跟着周大人,前程远大。”李鸿章道:“远在哪儿,大在何方?说句对不起周大人的话,他已这把年纪,来日苦短,这团练还办得几时?哪天他两眼一瞪,四脚一伸,树倒猢狲散,你不空欢喜一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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