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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克巢县荣升三品衔(第2页)

这个李鸿章,收取巢县,获顶三品虚衔,便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仿佛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谁都不放在眼里,一心想大展宏图。要么就是在你福济手下待得久了,觉得拘束和压抑,非独立出来,拉支队伍,自己单干不可。想得倒也美,有队伍就有势力,有势力就有地位,有地位就伸得开拳脚,爱干啥干啥,一不小心成大气候,也未可知。只是你李鸿章想成大气候,别人却不想?我福济漕运总督做得好好的,吃香喝辣,悠闲自在,之所以奉皇上旨意,临危受命,入主皖省,不就企图有所作为,日后好提总督,晋阁揆吗?要有作为,需人手帮衬,放任你李鸿章创建淮军,独立门户,自占山头,谁帮我料理军政,支撑局面?

福济铁心不让李鸿章意图得逞,话却来得动听:“少荃想法不错,真像曾国藩样,练成骁勇淮军,何愁安庆不破,长毛不灭?”李鸿章欢喜道:“福老师答应奏明皇上,准允鸿章创建淮军?”福济笑道:“少荃真是急性子,说风便是雨。有风还得有云,云聚才能雨至。要创建淮军,总得有个酝酿过程,岂可仓促而行?”

李鸿章正要问怎么个酝酿法,衙役送进和春信函,福济拆开瞧瞧,脸色往下一跌,吼道:“这个和春也是的,把气往咱头上撒。少荃你说说,和春可笑不可笑?”

李鸿章展阅信函,才知福济啃掉巢县这个硬骨头,得到咸丰嘉奖,桐城却久攻不下,和春心里不舒服,来函谴责福济,本事不大,手段高超,连正规清兵,想抽走就抽走,招呼都不打一声,仿佛他这个江南提督屁都不是。

李鸿章忍不住笑道:“脚长在郑总兵自己身上,他不愿出兵协攻巢县,福老师还能绑走他不成?和大人这气也撒得太不是地方。”福济说:“可不是?当初我也没逼郑总兵,只不过随便开句口,他就兴致勃勃上了路。”

“这也是学生至今搞不明白的,郑总兵又不归福老师节制,怎会轻易跟您老人家走?”李鸿章说。福济颇有意味道:“少荃有所不知,秦郑俩总兵同时给和大人效力,都想获取他老人家青睐,难免心怀嫉妒,暗中生隙。正因如此,两人带兵离开庐州后,便张飞不服马超,分道扬镳,各干起各的来。开始秦总兵很顺手,一鼓作气攻下岳西、霍山,谁料竟为桐城长毛所阻,久围无功,弄得进退两难。其时郑总兵则收复庐江、舒城、肥西诸城,和大人想调他去助秦总兵,郑总兵早知桐城守将李秀成不好对付,犹豫着要不要出兵,正好我邀他赴巢县打援,他也就巴不得,率部出了肥西。”

福济所说李秀成,乃广西滕县人,原系东王杨秀清手下勤务兵,不过做些端茶送水洗衣之类杂务,没谁放在眼里。可这位无名小卒聪明机智,敏捷能干,渐渐引起杨秀清注意,试着让他从军出阵,不想竟足智多谋,能征善战,天生是个打仗的种。杨韦内讧,秦日纲被杀,石达开出走,洪秀全手下无将,只好起用李秀成,让他配合陈玉成,继续对抗清军。李秀成还真了得,带着七八千太平军固守桐城,一次次打退和春与秦定三数万清兵进攻。

李鸿章打听过李秀成来历,知道其人跟自己有不少相同之处。两人同为李姓,同是道光三年(1823)生人,同属劳苦羊命。所不同的是,李秀成已成一军之将,挑起复兴天国大任,自己却不过弄了个不痒不痛的三品按察使衔,要地盘没地盘,要武装没武装,只能寄人篱下,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东奔西跑,打一枪换一个位置,毫无建树,实在汗颜之至。也不知哪天才能拥有自己兵马,与李秀成兵对兵,将对将,干上几场,分个你高我低。兵马又在哪里?唯一办法只有说服福济奏准皇上,让自己征召淮勇,编练成军,以大显身手。可没待李鸿章旧话重提,福济先发话道:“和春对福某有想法,也不好怪他。既然巢县已下,年后咱们调兵南下,助他攻打桐城,免得他在皇上那里说咱坏话。”

时值咸丰七年(1857)初春,刚过完大年,李鸿章跟随福济,拉着队伍,离开庐州,浩浩****向桐城方向进发。郑魁士在和春一再催促下,也率部来到桐城城外。几处清兵合到一起,把桐城围个水泄不通,发起一轮又一轮猛攻。

无奈连攻数日,都没能破城。欲引蛇出洞,太平军坚守不出。混乱中,李秀成派人悄悄出城,赶往枞阳,去搬陈玉成援兵。援军悄然来到清军后面,和福两人浑然不知,还在督兵蛮攻。李秀成见机,大开城门,率军冲杀出来,里外一夹击,清军无法抵挡,兵败如山倒。

和福联手围攻桐城,本来胜券在握,竟反遭夹击,大败而溃,到底是清军无能,还是太平军厉害?李鸿章来不及多想,已被溃兵裹挟着,向东逃去。逃至舒城近郊,后面涌来大队追兵,密密麻麻,蝗虫一样。李鸿章大惊,赶紧往偏僻处躲藏。躲一阵子,听前边响起枪炮,太平军已开始攻城。舒城守兵不多,很快落入敌手。太平军又往东挺进,拿下庐江,北上去攻庐州。和春与福济已回庐州城中,顾不得疲惫,纠合残兵败将,固城死守。形势严峻,若庐州再破,和福无处藏身,不用咸丰追究,也只有自我了断。

久攻无果,陈玉成与李秀成商量,是否调用分守桐城、舒城、庐江等处太平军,集中兵力打歼灭战,非啃下庐州不可。此时李鸿章已回庐州,联合各圩主,趁夜绕到太平军大营外,发起突然袭击。太平军懵懵懂懂,不知敌兵从何而至,人数多少,只能胡乱应对。福济早得李鸿章情报,听得城外枪炮声响,打开城门,督师出击。太平军腹背受敌,无法组织有效反击,怕吃大亏,只好撤退。

陈玉成和李秀成退到舒城一带,清点人数,损失不过数千,倒也无伤大雅。重新整编就绪,转而驱兵北上,很快攻下六安、英山、霍邱等地,与数股捻军勾结一起,大肆扫**皖北和豫西,只待时机成熟,南下东进,再攻庐州,占领皖中。

福济与和春不免心惊肉跳,不知如何应对时局。偏偏圣旨送到,令和春离皖东行,以钦差大臣身份,召唤转战苏浙的总兵张国梁诸将,招兵买马,重建江南大营。同时升浙江巡抚何桂清为两江总督,加大苏浙赋税征收力度,为江南大营提供后勤供给。还说钦差大臣德兴阿已攻克扬州,正在重建江北大营,和春务必即刻动身,尽快到任,完成江南大营重建大任,以便与江北大营合作,早日收复金陵。

闻旨福济心有戚戚,嘀咕道:“长毛捻匪大兵压境,皇上调走和大人,福某如何支撑安徽?”没待和春开口,李鸿章先分析道:“杨韦内讧,石达开出走,皇上以为长毛再无战将,只等两位大人打通庐州东西通道,直捣金陵,完成大业。谁知陈玉成和李秀成两个黑煞星占去安徽大部,仅庐州以东少数州县暂存清军手里。这于安徽一省来说,自然不可乐观,可综观整个江南战场,又何尝不是一次难得机遇?难得就难得在陈李转战安徽,金陵空虚,缺乏能战将领,皇上才决定重建南北大营,伺机收复金陵。试想南北大营重建完成,对金陵形成夹击之势,洪秀全吃不香,睡不稳,能不召陈李二贼回防?这于安徽自然不是坏事。”

“少荃分析有理,南北大营重建,江南战场包括安徽局面自会大为改观。”和春安慰福济,“福大人别有顾虑,好好守住庐州,有机会再打几个胜仗给皇上瞧瞧。”福济心里还是不踏实,说:“皇上要重建江南大营,难道不可调别人,非得调和大人不可?”

明眼人不难看出,咸丰心里其实也很矛盾。他日思夜想收复金陵,却又不愿汉员来沾这份头功,显得满员无能。但满员里能征善战者没几人,唯和春与德兴阿还算有些本事,自然只能调他俩负责南北大营重建,替自己完成多年灭匪夙愿。

毕竟不是和春自己要离开安徽,福济心里不满,也不便怪他。好在和春只带走部分清兵,留下秦定三和郑魁士两位总兵,协助福济坚守皖省。

不久又闻咸丰旨令丁忧在家的曾国藩复出,尽快返回江西大营,收取九江,挥师进击安徽。原来年初曾父逝世,曾国藩回籍奔丧,留下亲手带出来的湘军,听任湖广总督官文随意调遣驱使,心里老大不痛快,圣旨倒也来得是时候。可他仍窝在湘乡,迟迟没有动静。圣意好懂,叫你稳定江西,进攻皖省,无非拖住陈玉成和李秀成,好让和春与德兴阿全力重建南北大营,收取金陵。咸丰潜意识里,湘军再有能耐,也只能当当配角,跑跑龙套,歼灭太平军老巢头功只能交给满员来拿。湘军可利用,但不能任其发展壮大,甚至收复金陵,功高镇主,尾大不掉。咸丰这点心思,瞒不过曾国藩,他连连上疏,请求在家终制。

听说曾国藩无动于衷,福济急得不行,对李鸿章说:“曾国藩啥意思嘛,皇上看重他,再次破例夺情,请他出山,他还要不识抬举,装腔作势,就不怕得罪皇上,咎由自取?”

李鸿章清楚,福济不是担心曾老师得罪皇上,是害怕安徽无援,庐州不保。至于曾老师意图,自然不是不想出山,是暗示皇上,要我出山也行,总得有所表示,给个巡抚总督的干干,不然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这仗怎么打?

咸丰也知曾国藩意思,正犹豫要不要给他加官晋爵,南方喜讯频传,湖广总督满大臣官文和湖北巡抚胡林翼调度彭玉麟、杨载福、李续宾诸将所领湘军水陆两师,收复湖北和江西大片失地。咸丰直乐,心想没你曾国藩,满员不照样指挥湘军打胜仗么?于是顺水推舟,准允曾国藩继续在家守制。气得曾国藩直吐血,隔空大骂胡林翼和彭玉麟逞能,坏我大事。

得知没有曾国藩,湘军也连战连捷,福济大喜过望,暗想湘军踏平湖北和江西,下步就会进攻安徽,庐州可保无虞。还没喜够,亲兵急急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啦,福大人不好啦!”福济吃惊道:“说清楚,到底啥不好啦?”亲兵吐着粗气道:“刚才前方来报,秦总兵与郑总兵两军打了起来,打得还挺厉害。”

原来桐城之战大败,和春一直咽不下这口恶气,离开安徽时留下数万绿营,交秦郑两位总兵统带,以伺机攻克桐城,以雪前耻。时值太平军调兵北上,串联捻军作乱,皖中兵力有限,俩总兵分头并进,去攻桐城。不想两部碰到一处,不思克敌,竟为争抢粮饷发生火拼,大打出手。往救舒城的太平军杀回桐城,里应外合,几乎全歼混乱中的清军。

听到这里,福济肺都气炸,大骂秦郑两位混蛋,眼看桐城可下,竟自毁长城。靠这样的绿营兵,又如何打得过强大的太平军?再这样下去,安徽还能有救?自己小命只怕得丢在这鬼地方,再也回不到北方去了。李鸿章也很震惊,对福济道:“福老师已经看到,这就是绿营兵,大敌当前,命可以不要,粮饷先抢到手再说。”福济叹息道:“国家不惜血本,养活绿营兵,唯指望他们保卫国家,就这种德性,哪还靠得住?”

“湘军在湖北和江西连战连捷,安徽绿营却丢城失地,自相残杀,福老师不觉得有些讽刺么?”李鸿章嘴上说道,心生冲动,又想重提组建淮军的老话。却听福济道:“绿营指望不上,只能盼湘军早日东来,挽救皖省颓势。”李鸿章道:“石达开英勇善战,兵多将广,好像没有马上离开鄂赣迹象,湘军一时只怕到不了皖省境内。”福济可怜兮兮道:“那又如何是好?”李鸿章道:“就目前形势来看,恐怕只有一个办法,或许还算可行。”福济盯紧李鸿章道:“什么办法,少荃先说说看?”

想起在福济面前碰过的钉子,李鸿章变得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开口提淮军二字。提也白提,福济绝不会答应。道理明摆着,你在他手下干,是他的人,干出啥成绩,小功劳归你,大功劳归他,一旦独立建军,你就成为其竞争对手,说不定还会蹦到前面去,肯定是他不乐意看到的。屁股决定脑袋,屁股怎么转,脑袋就会跟着怎么想,谁都不可能例外。

李鸿章越不吱声,福济越急,道:“到底啥想法,少荃倒是说呀。”李鸿章道:“绿营靠不住,只好靠自己。”福济说:“别拐弯,直说就是。”李鸿章咬咬牙,道:“还是那句话,请福老师奏请皇上,让学生自己组建淮军,练成湘军一样的劲旅,何愁对付不了李秀成?”

福济望望李鸿章,沉默片刻,才半开玩笑道:“少荃啊,你还要组建什么淮军?为师手里兵将你可调遣不说,还有令弟和各圩主团勇,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想不是你的淮军又是什么?只不过名义上不叫淮军而已。”

各圩主各自为军,出于保卫家园目的,战急召来助战,战毕便作鸟兽散。也仅仅助助战,要他们舍命为朝廷出阵,绝无可能,助战桐城时民团表现就是明证。奏请皇上组建淮军,意义则完全不同,叫奉旨练兵,属于真正意义的武装。还有合法粮饷来源,足可长远发展,不断壮大,而不同于普通民团,饱一顿饥一顿,聚一阵散一阵。

李鸿章这点想法,自然瞒不过福济。一旦练出淮军,手里握有自己武装,这小子就不会再受制于人,包括你福济。既然如此,又何苦咸吃萝卜淡操心,为其奏请皇上?万一皇上见安徽无可用之兵,准李鸿章组建淮军,把你福济扒到一边,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两人各动着心思,屋里空气似乎都已凝固,让人窒息。半晌,福济像过意不去似的,好言安抚道:“少荃有心组建淮军,为国效力,自然是大好事。无奈皖省大乱,秦郑火拼,为师焦头烂额,无暇他顾,腾不出时间和精力,给皇上拟折。可否稍缓缓,待为师处理好手头急务,再静心琢磨此事?组建淮军,不是小动作,总得有充分理由,才可能说动皇上,否则让皇上产生什么想法,岂不事与愿违,适得其反,你说是不是?”

福济无意玉成你,多说无用,李鸿章怅然出门,回了住处。躺到**,眼望天花板,想起回籍近五年,四处奔波,出生入死,毫无建树,仅谋了个当不得饭的三品按察使衔,心情不免格外沉重。更有甚者,父亲逝世,孝没守完,就应召出征,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好像缺了你,天就会塌下来。谁知事与愿违,到头来竟落得忠不忠,孝不孝,两头不着调。

由这个孝字,李鸿章又生出另一样想法。皖省情形不容乐观,再跟福济待下去,也成不了气候,无以尽忠,干脆拍屁股走人,回家守制,尽尽孝道也好。

改日去见福济,欲道出肚里想法,又觉刚提组建淮军未获同意,回头就要求回家守制,显得太唐突,像故意负气使性似的。再怎么说,福济于你也有知遇之恩,不是他保举,你不可能三年连跳三级,蹿升三品,此刻安徽形势不妙,你逼人太急,也不厚道。

李鸿章把话咽了回去。过上几天,准备旧话重提,滁州等处匪情濒发,福济无兵可调,派李鸿章召集肥勇,前去解围。李鸿章不甘不愿,却还是说服三山圩主,随自己进发滁州。所幸只是小股太平军骚扰,经不起肥勇横冲直撞,很快四散不见。

解救滁州回来,福济摆上盛宴,款待李鸿章。趁着酒意,李鸿章逮住机会,开言道:“三年来靠福老师鼓励和栽培,学生小有长进,敬福老师一杯。”

福济打着哈哈,喝下杯中酒。心里不免嘀咕,这小子好像有一阵子没再这么客气,是不是又要重提组建淮军老话?为稳住李鸿章,福济变被动为主动,爽快道:“为师已考虑清楚,准备奏报皇上,让少荃尽快组建淮军。”

两次请建淮军,都被搪塞过去,李鸿章已心灰意冷,准备回家为父终制,岂料福济竟自动提及淮军二字,实在令人意外。只听福济又道:“正如少荃所说,靠人不如靠己。皇上全力打造南北两大营,没法兼顾安徽,安徽事只能咱们自想办法。湘军创建以来,不仅光复湖南,还在鄂赣取得辉煌战绩,少荃若效法湘军,打造出支劲旅,安徽定然大有希望。为师立即拟折禀奏皇上,授少荃编练淮军权,皇上考虑安徽和江南大局需要,自会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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