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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沿海情势紧急词臣上阵弄兵(第3页)

说得刘铭传热血沸腾,感谢老帅信任。李鸿章又召过薛福成,拿出亲笔信函,塞他手上,道:“庸庵抵达浙省后,将此函交给刘秉璋,他会与你共商守浙良策。估计法军会双管齐下,在台湾与福州同时发难。台湾有省三镇守,可以放得心,福州恐怕就有些难说。法军一旦福州得逞,必然北犯浙江。镇海为浙江门户,又系南北海运枢纽,法军若想在浙江有所作为,必由镇海靠港登陆,庸庵可于近港处,广布鱼雷,多栽木桩,遍置钢丝铁网,叫法舰无以入港。且在海岸驻扎炮队,埋伏枪兵,阻敌于海滩之外。只要法军困于镇海,无法继续北上,京沪无忧,就伤不到大清元气,日后国家振兴,仍大有希望。”

薛福成表示谨记于心。正要作揖告别,又忽想起什么,说:“相国事务繁巨,福成这一走,身边无人办理文案,如何是好?”李鸿章说:“莫非庸庵有合适人选?只管推荐给老夫就是。”薛福成道:“福成久闻兵部主事于式枚,博闻强记,学富才高,尤其文笔了得,相国若聘入北洋衙署,帮办文案,定胜福成十倍。”

于式枚乃广西贺县人,少年得志,十五岁考取举人,十六岁高中进士,旋选翰林院庶吉士,现为兵部六品主事。李鸿章早听说过于式枚才名,有心延纳,当即说:“庸庵推荐,老夫回衙后便给朝廷上条陈,请调于式枚,相信朝廷会看老夫薄面,放其赴津。”

薛福成这才落心转身,追近刘铭传,登上兵船,挥手南去。李鸿章率领随从,返身往城里赶。路上想起慈禧私信,心下暗忖,张之洞几位也该抵达天津了。

果然回到北洋衙署,写好请调于式枚的条陈,交人发走,门房来报,张之洞、张佩纶与吴大澂求见。李鸿章抬抬屁股,意欲出迎,心下寻思,此三人才高气傲,不可太当回事,惯坏他们,又坐回到太师椅,对门房说:“放人进来吧。”

门房当即传话出去。吴大澂受命北洋会办,属李鸿章直接下属,不会指望主官降格出迎。张佩纶身为三品左副都御史,与文华殿大学士品秩相去甚远,又曾入过李幕,也不巴望享受特殊礼遇。唯张之洞虽无大学士头衔,也没直隶总督显赫,好歹也是两广总督,过境天津,入衙求见,李鸿章连出门相迎都不愿意,架子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不过张之洞心里不快,却没形诸于色,与张吴两人一道,迈进大门,朝签押房走来。李鸿章正低头批阅文稿,听脚步声近,抬起头来,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三位大才子!怪只怪老夫一心忙事,门房也没说是何方神圣,才有失远迎,乞谅乞谅!”

张之洞知道李鸿章有意演戏,又不便点破,施礼道:“相国肩负洋务、外交、海防大任,日理万机,咱们不请自到,贸然登门,还请别见怪啰。”李鸿章朗声笑道:“老夫敢见怪吗?三位尤其两位张大人,受朝廷委派抗法,借道天津,老夫侍候不周,两位恼羞成怒,到前线后消极怠工,不肯用劲杀敌,致使法军侵华得逞,老夫岂不成千古罪人?”

说得三位忍俊不禁,说没如此严重。笑言几句,周馥来告,酒肉已上桌。主客起身,一起走进西花厅,围桌而坐。端杯于手,李鸿章以不经意口吻道:“三位还没离京,老佛爷就发来私函,千吩咐,万叮咛,诸君尤其两位张大人,衔命出京抗法,过津南行,老夫务必尽地主之谊,盛情接待,别让两位饿着肚皮,为国出征。”

“别处难说,过境天津,还饿肚皮,相国肯定不会答应。”二张齐声道,“老佛爷发专函给相国,肯定别有深意。”李鸿章道:“老佛爷确实还有重托,要老夫与二位好好商议拒敌良谋。二位学贯古今,腹有兵书,想必早成竹在胸,此番南渡闽粤,指挥抗法,将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建立万世功勋。”

李鸿章端出慈禧,无非故意敲打二张,法军强大,敌我对阵,真枪实炮,可不像纸上谈兵好玩,切不能掉以轻心。二张有些不以为然,却看在满桌酒肉份上,故作姿态,向李鸿章讨教拒敌之策。李鸿章一笑而过,不愿浪费口水,好为人师。言语毕竟太苍白,缺乏说服力,还得带几位看看驻津法军舰炮,长些见识。

约定参观法国军舰时间,酒也喝得差不多,李鸿章不再力劝,让周馥带二张入住早安排妥的客店。又叫着吴大澂字号道:“子敬既已受命会办北洋防务,便是天津主人,理当照顾好香涛与幼樵二君,明天上午准时出发,同赴海上参观法舰。”

吴大澂点头应允,说相国尽管放心。可翌日李鸿章与翻译毕德格赶到海边,等上半个多时辰,张之洞与吴大澂才由周馥导引,匆匆赶到。竟不见张佩纶影子,李鸿章正要发问,吴大澂先说道:“幼樵头疼欲裂,没法参观法舰,咱与张督不好勉强,随周道先赶了来。”

八成是这小子不把法舰当回事,故意推辞,不肯露面。李鸿章皱皱眉,不便说啥,带头踏上法军舰艇。法舰管带系李鸿章老友,热情有加,导领几位,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参观军舰,一边介绍情况。张之洞是有心人,听得认真,问得仔细,诸如舰身长宽,航速几何,耗煤多少,都没放过。参观一遍,管带走进驾驶舱,亲自掌舵,驾艇出港,张之洞又跟进舱内,问长问短,管带一一作答,毫无保留。很快到得深海,风高浪大,舰艇颠簸厉害,众人招架不住,跑到舷边,呕吐起来,只李鸿章与毕德格平时没少登舰出海,若无其事。管带放慢航速,开始发布命令,施放舰炮和鱼雷。张之洞强忍呕吐,用襟袖捂住嘴巴,趴到炮位旁,睁大双眼,细察舰炮与鱼雷发射过程。一时间,海面炮声隆隆,巨浪冲天,令人震撼。张之洞惊讶之余,赶紧向水兵讨教,舰炮威力如何,鱼雷射程好远,精准度多高,又问了个遍。

李鸿章看在眼里,对张之洞暗暗欣赏起来。想起当年自己征发上海,初登英国军舰,也充满好奇,详问细究,铭记于心。世间万事,不管大事小情,皆须先用心动脑,琢磨明白,再付诸行动,才可能有所成就。不过脑子,无所用心,而欲成事,无异于痴人说梦。

走下法舰,又参观北洋水师舰队,张之洞依然细听勤问,不肯稍有疏忽。李鸿章由此预见,日后张之洞定能成就大业。反观张佩纶,受命会办福建海防,竟放弃见识法舰和北洋水师绝好机会,躲在客店不肯出面,真叫人大失所望。

回到城里,李鸿章直奔客店,去瞧张佩纶,见这小子毫无病相,正在翻阅孙子兵法,自夸已有抗敌妙计。问妙计何在,又故作高深,说是天机不可泄漏。李鸿章哭笑不得,道:“幼樵啊,请你参观法舰,你以病推脱,若登舰见识法军炮舰与鱼雷之厉害,你只怕就不会如此乐观了。”张佩纶说:“佩纶不登法舰,也早知其厉害。曾文正公不早说过,打仗在人不在器,法军劳师远征,咱以逸待劳,只要调度得法,巧布战阵,破敌易如反掌耳。”

李鸿章猛摇其头,说:“不比从前刀箭对攻,如今进入火器时代,调度再得法,战阵再巧妙,敌军猛炮一轰,排枪一放,也叫你吃不消。”张佩纶说:“相国太长敌人志气了吧?佩纶赴闽后,定能打败法军,届时你听我喜报就是。”

“能击败法军,自然是老夫所愿,怕只怕没有此等好事。”李鸿章苦苦口婆心道,“老夫预料,福州船政厂与船政学堂皆在马尾,法军舰队抵达台湾海峡后,必将突破闽江口,进攻马尾基地。依老夫浅见,闽军当务之急有三:一是在闽江口广设障碍,阻止法舰入江而上;二是多布精兵与火炮于闽江两岸,一旦法军进入江内,可借江岸有利地形,以陆战消耗对方;三是提前搬走福州船政厂与船政学堂设备,尽量减少损失,万一法军强攻得逞,要占马尾,尽管让其占去,战后议和,再搬回原址就是。”

枪声未响,就先想着败给敌人,不太令人扫兴了么?张佩纶真想捂住耳朵,挡开李鸿章满嘴丧气话。只是看在其官高年长份上,不便失礼,才假意诺诺道:“佩纶受教了,赴闽后遵相国所示,与何璟等好好协商拒敌妙法。”

明知张佩纶不会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李鸿章也只得闭嘴打住,不好废话。直到送两张登船离津,才给何璟写信,将在张佩纶面前说过的话复述一遍,劝其考虑闽江实际,做好防御,留条后路,别不知天高地厚,以卵击石,与法军硬拼。末了又不忘告诫何璟,身为浙闽总督,守闽有责,得有自己主见,张佩纶不过福州海防会办,千万别被他夸夸其谈所惑。

适逢六月中旬,赤日炎炎,海水如蒸。孤拔派人送劝降书上岸,命刘铭传交出基隆。刘铭传是来抗法的,不是来受降的,断然拒绝。隔日即十五日上午,法舰轰击清军炮台,刘铭传下令反攻。无奈敌炮威力十足,清军炮台全行击碎。法军开始登陆,大约四五余人。清军反击,凭借人多势众,打死打伤法兵百余人,余者撤回舰上。

基隆初战,双方打个平手,各有得失。刘铭传深知恶战还在后头,发电给朝廷,禀报战况,奏请增炮添舰,力拒法军。慈禧见电,赶紧召集御前会议。论及战端已开,一旦台湾失陷,东南不保,法军必北犯京畿,一时失控,不觉大放悲声:“本宫不愿再经咸丰故事,更不愿大清江山由我而弱,由我而失。”

众臣垂头丧气,无人敢吱声。慈禧用手巾揩把眼泪,盯着奕(左讠右睘)道:“李鸿章与福禄诺议成简约,本宫本欲认可,你说不能受欺于法国,命曾国荃另启谈判,结果谈判失败,法军悍然东进,闽台危急。事情为你所惹,你说怎么办吧。”

奕(左讠右睘)两股直颤,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奕?在位时,奕(左讠右睘)嫌他软弱,只知对外求和,如今自己当政,才觉言战口难张,求和更不易,整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一脚踏空,以至万劫不复。见奕(左讠右睘)嗫嚅不语,慈禧又没好气道:“战争在所难免,你又是皇帝父亲,你得替他作主,成败全看你的。”奕(左讠右睘)这才结结巴巴道:“料法国不太强大,距离中国又远,与法军决战,大清不见得一定会输。”

曾国荃总督两江后,左宗棠北上入值军机处,也在御前,当即站出来道:“大清不能永远屈服于洋人,与其赔款,不如拿赔款作战费,拼个鱼死网破。”

两人一出声,其他众臣也来了劲,纷纷喊起打来。一舌难敌众口,慈禧一张嘴巴,如何镇得住满堂喊打声,不得不勉强道:“打就打,打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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