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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左宗棠投奔曾幕2(第2页)

正在犯难,这日翻阅随身携带旧书,忽从书页里掉下一片黄纸,弯腰拾到手上,竟然是个偏方。才想起书是爷爷留下的藏书,爷爷能文善医,在世时是老家十里八乡有名的草药医生,收集了不少药方,经常当书签用,儒医两不误。

把药方重新夹进书里,还没看上两行,曾国藩亲兵来请,说大帅偶感风寒,病倒在床,叫李鸿章去说个事。李鸿章放下书本,要跟亲兵出屋,那纸偏方又从书里漏了出来。拣到手上要塞回去,发现纸背有几个字,注明专治咯血病。李鸿章心头一动,胡林翼患的不正是咯血病么?送此偏方给他,比送真金白银更为管用。

随亲兵来到曾国藩卧室,他老人家正歪在床边,由家仆扶着,往痰盂里呕吐着。却是干呕,什么也没呕出来,只涨得满脸通红。好一阵才止住干呕,吃力地对李鸿章说道:“润芝已入战区,驻扎于太湖县北。老夫要去看望他,这下病倒,如何是好?”

“老师养病要紧,胡帅那里缓缓没事,他不会怪您的。”李鸿章拿过桌上热茶,让老师漱过口,润润喉,扶他躺下,“要么学生代老师去看胡帅如何?”曾国藩道:“这也行,我把写到一半的信写完,交你带给他。”支支身子,就要下地。李鸿章按住他,说:“老师这个样子,别写信了,捎个口信也一样。”曾国藩道:“见字如晤,口信哪比亲笔信?给我磨墨。”

曾国藩决定要做啥,没谁能拦得住他。李鸿章只好扶他下床,搀到桌前,再返身拿出书柜里的溪砚,接水磨墨,让老师将几天前写到一半的信写完。

带着老师亲笔信,还有爷爷那纸偏方,由两名亲兵护卫,李鸿章驶出湘军老营,望北而行。快马加鞭,来到太湖县北小镇上的军营,让卫兵通报进去,胡林翼很快迎出来,拉着李鸿章的手,说:“林翼率部刚至,少荃就追了过来,辛苦啦,辛苦啦!”

入帐坐定,李鸿章道:“本来老师要亲自来看胡帅,不料突然患病,卧床不起,只能派鸿章代为前来拜望。”胡林翼关切道:“涤生兄得的什么病?不要紧吧?”李鸿章忙道:“不要紧,不要紧,不过偶感风寒,过几天就会好的。”

胡林翼稍觉宽心,道:“涤生兄系湘军成败和国家存亡于一身,压力太大,确实不容易啊。少荃在他身边,得多提醒他注意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鸿章点头应承,拿出怀里书信,道:“这是老师带病写给胡帅的亲笔函,您请过目。”胡林翼道:“涤生兄病魔在身,还写啥信咯?托少荃带个口信也一样嘛。”李鸿章道:“老师说见字如见人,非写信不可。还是用溪砚磨墨写的。”胡林翼很感动,道:“我知道涤生兄讲究,书写重要信函或文件,才会用溪砚磨墨。溪砚磨墨写的字都舒畅凝重些,一看便知。”

读过信,胡林翼面呈悦色,免不了又要说几句曾国藩重情重义之类的话。忽想起自己也有信要转,拿出来递到李鸿章手上。李鸿章低头一瞧,是郭嵩焘手迹,问胡林翼道:“胡帅手里怎么会有筠仙的信?”

筠仙是郭嵩焘字号。与陈鼐一样,郭嵩焘也是李鸿章同年,且一起在翰林院共过事,彼此关系非同一般。后郭嵩焘回湖南湘阴老家养病,自此两人再没谋面。太平军起义,咸丰谕令丁忧在家的曾国藩兴办团练,曾国藩犹豫不决,一再推辞,郭嵩焘几次从湘阴赶赴湘乡,给曾国藩分析天下大势,促他下决心,出山创办湘军。曾国藩爱才惜才,也离不开人才,盛邀郭嵩焘入幕协理军务。不久咸丰诏令郭嵩焘回京,入值上书房,深受信任。时逢洋人商船云集天津港,郭嵩焘奉旨前往帮办海防,为蒙古亲王僧格林沁所不容,转赴烟台查办贸易税收腐败案,设局抽厘,触犯地方官员利益,反遭弹劾,再次称病辞职,南下回湘。途经湖北,造访抚衙,正值胡林翼练成新兵,准备出发,便托他捎信给李鸿章,叮嘱好好跟曾国藩干,日后必将大有出息。道理明显,当今天下能灭太平军者,非湘军不可。

看完信,李鸿章笑对胡林翼道:“筠仙口口声声要我跟老师好好干,他自己怎么不随胡帅到安徽来呢?”胡林翼道:“我也劝过他,他说刚以回乡治病为由离开京都,转背就进入湘军老营,皇上那里说不过去。”李鸿章道:“皇上那里有啥说不过去的?东南战事频仍,湘军急需用人,胡帅和老师上个折子说明一声,皇上还能不点头恩准?”

胡林翼笑笑,道:“少荃还不知道筠仙脾气?说回乡治病,没病也得回乡,绝不能中途变卦。他在天津和山东碰得头破血流,就是书生气太重,不知通融回旋,以为皇上倒了圣旨,就得不折不扣落实到位,以致众怒难犯,引火烧身。殊不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官场积弊由来已久,岂是几道圣旨就能解决得了的?”

弹琴要手劲,话说费精神,话说得太多,胡林翼渐渐有些吃不消,猛咳起来。一咳就止不住,直至身子缩成一团,咳出一摊浓血,人都差点背过气去。

李鸿章这才想起所带偏方,赶紧掏出来,吩咐卫兵,拿到镇上去抓药。卫兵抓药回来,李鸿章接过去,照着爷爷熬药方法,将药倒入砂罐,适量加水,把握火候,慢慢煎熬。至恰到好处,才滗入碗里,端到床前,亲自服侍胡林翼喝下。

偏方还真有效用,服过药,又睡上一觉,第二天胡林翼便基本恢复过来,不再咳嗽。李鸿章进帐探望,胡林翼满心欢喜道:“感谢少荃,带来这么好的方子。为这咯血病,林翼不知试过多少单方,都不怎么管用,还是这副有效。”

“是爷爷留下的偏方,治愈过不知其数的咯血病人,胡帅留着,定时抓药服用,完全可以治愈。”胡林翼感激道:“医术乃仁术,治病救人,惠及子孙,怪不得合肥李家两代进士,四位朝官,尤其是少荃,日后更会有大造化。”李鸿章笑道:“胡家也是两代进士呀,令尊当年还高中探花,如今胡帅又做上封疆大吏,成为南天柱石。”胡林翼哈哈大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少荃后生可畏,以你的智慧和坚韧,可预见日后功业将远在林翼甚至涤生兄之上。”

两人畅谈甚欢,李鸿章见胡林翼精神不错,提出去看看新兵,长长见识。胡林翼自然乐意,带李鸿章出帐,来到营前演武场。将士们正在加紧操练,阵容壮观,队列整齐,官兵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论及募勇练兵心得,胡林翼告知,都是按湘军标准和营制征兵选将,整编训练,分统下面设营官,营官下面设哨官,哨官直接管带士兵,可谓组织严密,责任明确,战时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李鸿章耳在听,眼在看,心里则想,怪不得湘军这么有战斗力,从兵勇招募,到整编建制,再到管理操练,每个环节都很务实,比之自己过去带过的安徽民团要强多少有多少。日后有机会招勇练兵,也得好好借鉴湘军办法,不能再搞民团那一套。

观过新兵操练,两人回帐叙话。还没叙上几句,帐外报告,有客人到访。胡林翼接过名刺一瞧,顿时笑起来,朝外面喊道:“请客人进帐!”

李鸿章没想到,来人竟是三弟鹤章和五弟凤章。两人先与胡林翼叙过礼,再跟二哥打招呼。李鸿章诧异道:“两位弟弟怎么到了这里?”李鹤章笑道:“得知二哥在胡帅处,咱兄弟俩也想一睹胡帅风采,便跑了过来。”李鸿章道:“就这么简单?”

李鹤章望眼李凤章,李凤章这才说道:“开春后,五弟不是离开南昌,又东下跑了趟生意么?先到苏州进批苏绣,贩往上海销掉,再南下浙江,准备去杭州进货,路上得知李秀成和李世贤率部往攻杭州,和春派总兵张玉良出兵前去救援,硝烟浓烈,我只好转身北上,走水路往金陵方向赶。去年发了批货给江南大营,还没结账,得赶紧把款子收回来,不然战事一开,货款岂不要打水漂?幸好动作快,刚到江南大营拿到货款,就听说李秀成和李世贤即将打过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原来二李攻杭州不过做做样子,诱得张玉良率精锐南下后,随即掉头北上,来扑江南大营。我不敢久留,脚踩西瓜皮,匆匆西行。途经皖中,正巧碰上回乡募勇的三哥。三哥一听江南大营有大仗打,拉我去宿松见二哥,告知战报,以便采取应对措施。日夜兼程,绕行太湖,得知二哥到了胡帅这里,于是直奔大营而来。”

听李凤章如此说,李鸿章顿时兴奋起来,对胡林翼道:“和春得知长毛欲攻杭州,派张玉良南下救援时,我就跟老师说过,二李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不出所料。不过江南大营开战,于湘军不一定是坏事,正好趁长毛手忙脚乱,全力围攻安庆,收取大功。”

胡林翼也觉得有理,说:“咱们这就出发,去宿松见涤生兄,看他什么意思。”

此时曾国藩也收到情报,得知江南大营大战在即,像李鸿章一样,一时兴奋不已,觉得正好合兵安庆,啃下这块硬骨头。不过曾国藩毕竟不是李鸿章,很快又冷静下来,认为不能操之过急,忙中出错。合围安庆需大量兵力,附近清兵不归自己节制,湘军兵力又有限,加一起也就四五万人马,还分散在赣皖各地,一时三刻调不拢来,想合围安庆,谈何容易?再说你舍命围攻安庆,长毛分兵来救,岂不好了江南大营清军?江南大营是咸丰攻克金陵的全部希望,只要咸丰心里存此希望,就不会真正重视湘军,自己又何苦替别人卖命?

曾国藩心里正在翻江倒海,胡林翼和李鸿章已赶至宿松,来到老营,迈进签押房。曾国藩用心太专注,有人进门,竟浑然不知。李鸿章张口要喊老师,胡林翼忙摇手止住他,示意别惊动主人。看样子就知曾国藩已探得金陵实况,正为要不要采取行动而举棋不定。胡林翼心明如镜,合围安庆是要付出代价的,还不见得值得。

好半天,曾国藩才回过神来。猛然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细瞧是胡林翼和李鸿章,赶紧站起身,过去握住胡林翼双手,抱歉道:“润芝兄几时到的?怎么不叫我一声?”胡林翼道:“刚到刚到,见涤生兄凝神静思,不便打搅,才没让少荃惊动你。”

叫亲兵送上茶水,分别落座,曾国藩开言道:“润芝兄募兵援皖,该国藩去看您,只因突然病倒,才托少荃走上一遭,不想礼倒了过来,还劳动您跑宿松来看我。”胡林翼笑道:“咱们之间还讲虚礼,大可不必。”曾国藩也笑道:“好好好,不讲虚礼,不讲虚礼。”

客气几句,话题自然转到江南大营上来。李鸿章迫不及待道:“合围安庆时机就在眼前,若轻易错过,就太可惜了。”曾国藩不置可否,转问胡林翼道:“润芝兄意下如何?”胡林翼道:“少荃说得不错,现在合围安庆,确实是个好时机,就看涤生兄下不下得了决心。”曾国藩道:“决心好下,胜算难料啊。”胡林翼道:“安庆城里也就叶芸来属下两万守军,周边地区原有长毛大约三四万,眼下大部分抽走围攻江南大营,所剩已不太多。若咱们行动果敢,趁叶芸来准备不足,迅速调集各处湘军,配合九帅猛攻安庆,胜算起码有七成。”

世无十拿九稳的仗,七成胜算,完全可以考虑了。可曾国藩不动声色,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他是认可,还是否定。李鸿章道:“老师别犹豫,这可是上天赐给您的良机,千万不能放弃,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无后悔药吃。”

曾国藩仍没表态。李鸿章还要说什么,胡林翼扯扯他衣脚,说:“好事不必忙中取,少荃别催你老师,他有他的考虑。”又对曾国藩道:“林翼此次来宿松,不只为合围安庆之事,主要还是涤生兄患病,特来探视。所幸涤生兄已然痊愈,林翼也就放心,该打道回营了。”

说着胡林翼起身,准备出门。曾国藩跟着站起来,说:“既来之,则安之,润芝兄已至宿松,就休息两天,咱兄弟俩正可说说话,交流交流想法,看如何面对江南大营战事可能带来的变数和影响。”胡林翼笑道:“涤生兄胸有成竹,何须林翼置喙?再说湘鄂新兵刚刚练成,得加强管束驯化,我也不能离营太久。”

胡林翼所言属实,曾国藩不好强留,送他出门。李鸿章牵过马,见两人手拉手,说得投机,放慢步子,在后远远跟着。胡林翼感觉出曾国藩手上温暖,语重心长道:“涤生啊,咱们都是近天命之人,日见衰朽,动不动就病魔缠身,可得好好珍重啊。”

这是胡林翼第一次直呼涤生,曾国藩听出他话里的深情厚谊,也省去兄字,说道:“感谢润芝关怀!国藩比你痴长一岁,已进五十,更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胡林翼道:“生死有命,命不由人,谁也不可能与命抗争,只要善待自己,少留遗憾就行。”曾国藩道:“要说个人生死也不算什么,只要消灭长毛,平定天下,国藩死而无憾。”胡林翼道:“消灭长毛,还有捻匪,清除捻匪,还有如狼似虎的洋人,仅凭咱俩和湘军力量,远远不够啊。”

曾国藩偏头望定胡林翼,意识到眼前这位挚友到宿松来,除关心你的身体和江南大营战况,可能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果然胡林翼不再转弯,直接道:“不管此次合不合围安庆,涤生必须承认,湘军再强大,力量还是单薄了点,必须早做准备。”曾国藩追问道:“准备什么,怎么准备?”胡林翼说:“储备人才和后备军。”

曾国藩深以为然,将胡林翼的手握得更紧了,急切道:“润芝教我,储备什么人才和后备军?”胡林翼道:“不敢言教,林翼只是模糊觉得,人生苦短,不可人亡政息,须提前找好替手,以薪火相传。”曾国藩道:“谁可做吾替手?”

胡林翼停住脚下步子,松开曾国藩双手,笑道:“替手不是一般人物,涤生慢慢物色吧。还有咱们在武昌所定三路进攻金陵战略,涤生也得早做准备,时间不等人啊。”

见两人止步不前,李鸿章牵马过去,要扶胡林翼上马。胡林翼坚持让曾国藩先回。两人礼让一阵,曾国藩拗不过对方,只好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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