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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君欲摆脱女主制约臣谋裁减海陆防军(第1页)

二、君欲摆脱女主制约,臣谋裁减海陆防军

赵小莲小丈夫十五岁,已年过五十五。从前身体还算不错,奔天命后病痛多起来,以至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啥病啥痛,反正不自在,日见消瘦,中医西医诊遍,也无起色。月前又病倒在床,李鸿章离津入京时略有好转,已可下地,怎么忽又病急起来?

一行人紧赶慢赶,回到天津,赵小莲已处弥留之处,只守着一口气,等着丈夫回来。李鸿章急奔床前,握住夫人微热的手,附其耳旁道:“小莲怎么啦,我出门才几天,你竟病成这样?”赵小莲合着的眼皮动了动,却无力睁开,只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尔后头一摆,手一撒,身子一挺,落下最后一口气息,命归黄泉。

李鸿章三十岁离京南下帮办团练,狼奔豕突六七年,仅弄得三品虚衔,别无所获,一事无成。后入曾幕,又因拒不代拟参劾李元度奏章,师生闹翻,离开祁门,回到南昌临时居所。不久原配夫人周氏病逝,李鸿章重回湘军,续娶小自己十五岁的赵小莲进屋。从此有如神助般,建淮军,征苏沪,升巡抚,晋总督,封爵拜相,所授文华殿大学士,略高曾老师武英殿大学士一筹,成为有清以来位最高权最重之唯一汉员。朝野便传,赵小莲命里旺夫,李鸿章所有功名利禄都拜此继配夫人所赐,可说无小莲,便无鸿章。夫运是否来自妻命,无以印证,但李鸿章心里比任何人清楚,小莲嫁入李家三十年,奉侍慈闱,经理家政,礼法秩然,贤惠宽厚,备受李家上下爱戴,李鸿章才免去内顾之忧,全心军务国事,做出震古烁今之伟业。

感念着夫人大恩大德,李鸿章老泪纵横,恨不得随她而去,黄泉道上也好相互照应。何况已届颓龄,比常人多活了一二十年,还赖在世上干啥呢?李鸿章痛不欲生,几乎气杀于地。吓得经方、经迈、经述三儿手忙脚乱,赶紧扶起父亲,苦苦相慰,才缓过劲来。

苍天也似乎深受感动,赵小莲移殡城郊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竟一发而不可收,连月不断,永定河再次决口,直隶二十余州县尽成汪洋。李鸿章顾不得失妻之痛,一面派人堵决浚河,一面组织募捐赈济。又命于式枚代拟折稿,奏申灾款。

光绪见折,召入翁同龢,命他拨款救灾。翁同龢苦着一张老脸,声言部库空空,无银可拨。光绪道:“无银赈灾,灾民闹起事来,如何是好?”翁同龢道:“李鸿章不缺钱,皇上不用担心。”光绪说:“他钱从何来?”翁同龢道:“年初户部才拨出两百万铁路年款,一下子不可能花完,正好调剂救急,谁还敢阻拦不成?再说李鸿章名下矿产、工厂、公司,遍布直隶与两江,效益颇为丰盈,也可腾挪借用。”

翁同龢说的也是事实,光绪不好勉强,旨命李鸿章尽快修复河决,勉力赈灾抚民,只字不言户部灾款。李鸿章无奈其何,只好自想办法,使出浑身解数,筹款办灾。还以老迈之躯,顶风冒雨,来到河堤上,督堵决口。又深入灾区,察看灾情,指挥赈济。幕僚怕老人吃不消,好言相劝,他不以为意,依然我行我素,漫长雨季没几天待在衙署里。

这天李鸿章看望灾民,绕经一处水淹禾田,不小心踩在雨水泡松的虚土上,身子失去平稳,卟嗵一声,跌进水田里。随僚大惊,赶紧七手八脚,把他捞出来。李鸿章打一个喷嚏,提提湿透的衣袍,笑笑道:“你们见过落汤鸡,还没见过如此狼狈的老落汤**?”

回到衙署,洗过热水澡,又趁热喝下莫夫人熬的姜汤,倒到**,捂了被子,发汗祛寒。汗还没发出来,津海关道盛宣怀手持电文,直奔内室,莫夫人拦都没拦住。原来上海机器造纸局经营不善,加之日货倾销,出现亏损,宣告破产,低价卖给外商,过后才电告盛宣怀。盛宣怀气急败坏,不管不顾,来见李鸿章,看看有无挽回余地。

上海机器造纸局系中国第一家华资机器纸厂,为李鸿章亲自奏准督办,猛地听说破产变卖,一时心如刀绞,仿佛亲生儿子卖给他人一般。一位古稀老人,先失子,继丧妻,再遇滔天洪水,还没缓过气来,又闻机器造纸局恶讯,就是铁筋铁骨,也承受不了。加之落水湿身,风寒入骨,终于病倒在床,不省人事,水米不进,生死难料。

消息传到京师,朝臣们一个个欢天喜地,心里道李鸿章啊李鸿章,你自四十建淮军升巡抚起始,三十年稳居高位,呼风唤雨,权利名一样不落,也该知趣点,撒开双手,让同僚也进位尝尝大权大利大名滋味。那么谁适合接掌直隶和北洋呢?众人掰着指头,数起大臣名字来。数来数去,觉得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刘坤一最适合,曾国藩与李鸿章皆出身两江,有例可循。有人不同意,认为刘坤一年龄偏大,张之洞不仅年富力强,且朝廷背景深,又是北方人,得天独厚,优势明显。没谁规定直隶是南方人的直隶,北洋是南方人的北洋,南方人把持直隶北洋几十年,也该北方人来过过瘾了。

朝臣们说得天花乱坠,都作不了数,还得皇上定夺。这天御史余联沅和屠仁守走进翁府,想从翁同龢嘴里探听皇上口风。翁同龢最盼李鸿章早死,得知他病入膏肓,乐得做梦都笑出声来。可当余屠两人面,还是故作严肃道:“百人百病,李相国生场病,有啥可大惊小怪的?天津洋医成群,给他打几针药水,服几片西药,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余联沅说:“李鸿章十五岁小儿和五十五岁老妻,不都是洋医医坏的么?”屠仁守也道:“李鸿章风烛残年,又连遭打击,难道还能逃过此劫不成?他又不是神仙,也属凡胎肉身。”

李鸿章当然不是神仙,是贼,且是罪大恶极的国贼。有句话叫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李鸿章这种人。翁同龢肚里骂道,嘴上则说:“李鸿章命大,但愿上天保佑,留他再活几年,多为皇上办些实事,富国强军,保大清江山永不倒。”余屠两人不服气,道:“就他李鸿章知道富国强军,满朝文武一个个都是肥猪,只知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

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热闹,太监来传翁同龢进宫。莫非皇上找去商议谁做李鸿章替手?翁同龢来不及多想,送走余屠二人,往宫里赶去。到得养心殿,行过礼,光绪开口道:“李鸿章大病不起,朝臣纷纷猜测,该谁主管直隶和北洋,不知翁师傅有何想法?”翁同龢道:“老臣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还是道听途说,朝臣们嘴里说得最多的,好像是刘坤一与张之洞两人名字。”光绪道:“直隶和北洋只能一人来做,刘张谁更合适?”

“两人都不适合。”翁同龢毫不含糊道。光绪讶然一惊,道:“李鸿章之外,刘张是资望最高的封疆大吏,他俩不合适,谁才合适?”翁同龢道:“大清唯一满状元崇绮。”

崇绮曾配合翁同龢,力阻李鸿章办海防,修铁路,彼此算是同盟,翁同龢才老想着还个人情给崇绮。再则崇绮是户部满尚书,虽说身体欠佳,在家养病时日多,户部大小事务主要由翁同龢说了算,毕竟满汉同堂,多少会有些掣肘,若把崇绮搬开,换个资历浅又出自翁门的年轻满尚书,户部岂不形同翁家所办?

光绪年轻,哪懂翁同龢肚里想法?只道:“崇绮只比李鸿章小六岁,身体又不好,只怕太后不会同意。”翁同龢提醒道:“皇上可别忘了,崇绮女儿和妹妹同为同治皇后与贵妃,太后能不看在儿子同治份上,对崇绮格外加恩吗?京津陆防,北洋海防,尽归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掌管,皇上若将如此重任交给崇绮,崇绮还不感恩戴德,为皇上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翁同龢话里意思明显,慈禧手里有李鸿章等权臣,才人已归政,雌威不减。能抢在慈禧面前,把崇绮争取过来,授以重权,光绪便可慢慢摆脱慈禧控制,当即道:“既然如此,麻烦翁师傅找崇绮问问,他有出主直隶和北洋意愿,朕再设法把他推举上去。”

出宫后,翁同龢上了崇府。客气两句,翁同龢言归正传,说明来意。崇绮激动得鼻尖都渗出汗珠来。想想李鸿章身为汉臣,皆因手握北洋海陆两军,牛气冲天,咱好歹出自镶黄旗,若能主持直隶和北洋,执掌海防陆卫,岂不如虎添翼?翁同龢瞧在眼里,嘴上说:“皇上已认可同龢推举,欲委崇大人以重任,接下来就看您自己如何动作。”崇绮道:“还请翁师傅赐教,崇某如何动作才好?”翁同龢笑道:“崇大人智慧超群,同龢岂敢赐教?”

毕竟是大清唯一满状元,崇绮心眼不比翁同龢少,笑道:“翁师傅是要咱去太后面前露露脸?”翁同龢道:“崇大人以养病为由,难得出门,估计好久没见过太后了吧?太后僻居颐和园,远离皇城,除皇上两天过去请训一次,门前清静,崇大人肯现身,她老人家能不高兴?太后一高兴,皇上再轻轻说声您的大名,一切不水到渠成么?”

崇绮赶往颐和园,进得乐寿堂,正在把玩玉如意的慈禧果然满脸是笑,夸他有情有义,没忘记自己这个归政太后,不辞辛劳,专程远道来访。崇绮谢过恩,捧上一堆漂亮话,又拿女儿和妹妹说事,惹得慈禧想起死去快二十年的儿子同治,难免伤心一回。崇绮顺话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诸如李鸿章,功成名就,志得意满,身体也一向强健,可岁月不饶人,办过七十寿庆没多时,忽病来如山倒,据说已处弥留之际,实在令人叹惋。”

慈禧望崇绮一眼,暗忖这几天朝臣一踏进乐寿堂,三句不离李鸿章,好像李鸿章该死该活,阎王说了不算,非得我慈禧发话不可。这些人到底是关心李鸿章其人,还是热衷他名下的直隶总督和北洋大臣位置?慈禧不动声色,眼盯手上玉如意,道:“李鸿章征长毛,剿捻匪,办洋务,固海防,再造玄黄,功高盖世,是我大清恩人呐。不知他死后,谁能继承其伟业,永葆我大清。”崇绮道:“李鸿章居功至伟,不必多说,君臣也个个肚里有数。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毕竟是汉员,京津海陆两军尽在其手,朝廷也不踏实。终于等到他老死放权之时,正好可换上满蒙奴才顶替上去,接掌直隶和北洋。”

出身镶黄旗,口说满蒙,崇绮用意不言自明。事实也是,李鸿章真的死去,若从满蒙大员里物色替手,还真只有崇绮与荣禄较为合适。荣禄几年前已离京出任西安将军,若就地取材的话,确非崇绮不可。只是崇绮常年称病在家,似乎不太关注朝政,怎么李鸿章病倒,他突然变得如此亢奋?莫不是光绪与翁同龢给他透露过什么?慈禧动着心思,脸色冷淡下来,放开手里玉如意,捶捶后背,道:“老啦老啦,不中用啦,多坐会儿就腰酸背疼。”

此乃送客信号,崇绮知趣,告退出去。其实慈禧腰不酸,背也不疼,崇绮走后不久,奕劻入园求见,她又返回暖阁,正襟危坐于榻前。与崇绮不同,奕劻是来复命的。得知李鸿章病倒于床,生死不定,慈禧就传旨给奕劻,密切关注其病情。奕劻于是天天坐镇海署,天津电报一到,便派专差西驰颐和园,禀报慈禧。几乎一天一报,从没间断。今天奕劻不派专差,竟动步上门,莫非李鸿章已寿终正寝,等着朝廷赏赐丧银?

奕劻进入暖阁,还没下拜,慈禧就迫不及待道:“平身吧,先说李鸿章是死是活。”

要说朝野上下,也就慈禧一人真正关心李鸿章生死。日久见人心,两人打了三十多年交道,彼此最知根底。从前慈禧还有过疑虑,堤防李鸿章拥兵自重,犯上作乱。经事一多,才看出他并无异志,绝对忠诚可靠。如今人至古稀,除大哥李瀚章仍总督两广,其他弟弟皆已过世,子侄辈里又多为书生和商人,更不可能觑觎大清天下。慈禧也就希望李鸿章起死回生,再给朝廷办几年差。没法子,文武满朝,能说会道,能写会算,不乏其人,真正肯担当,敢任事,又可作为,能与洋人一争长短者,也就李鸿章一人,再找不出第二个。

奕劻懂得慈禧心情,道:“李鸿章大难不死,到阴间跑一趟,阎王说他阳寿没尽,不肯收留,又把他给赶了回来。”

慈禧嚯的一声站起来,指着奕劻道:“你敢肯定,李鸿章没死,又复活啦?”奕劻点头道:“微臣肯定,李鸿章的确没死,有电文为凭。”伸手从袖里摸出电文纸,呈给慈禧。慈禧将电文看一遍又再看一遍,嘴里咕哝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哇,本宫还苟活于世,他李鸿章怎忍心扔下本宫和大清,撒手而去呢。”

奕劻也替慈禧高兴,道:“李鸿章是昨夜子时活过来的,周馥派人给海署拍过电报,觉得电报说不详明,又发快马西驰入京送信。早上微臣赶到海署,拿到译好没多久的电文,快马也飞奔而至,说李鸿章差点已落气,是听到上海消息,眼睛猛一睁,清醒过来。”慈禧觉得挺有意思,道:“上海什么好消息,比医生医术还高明,能救李鸿章老命?”

奕劻于是眉飞色舞,给慈禧学起舌来。事起于两个月前,李鸿章刚一身湿透,从赈灾前线返城入衙,便闻上海机器造纸局倒闭变卖,又气又恼又急,一下子病倒在床。可倒下前还是坚持掏出私款,交给盛宣怀,委托他连夜南下,挽救造纸局。盛宣怀到沪后,不辱使命,争取原来股东支持,赎回纸厂,改名为伦章机器造纸局,另行筹资招股,添购机器,采办原料,终于开机运营。忙得差不多,才想起给天津发电报。电报送到周馥手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入后衙,见李鸿章昏迷不醒,不禁大放悲声:相国啊,怪我迟来,没能在你清醒时,把盛宣怀所拍电报送到你面前。也许听到盛宣怀名字,李鸿章沉沉的眼皮竟动了动。周馥看得真切,又大声道:相国你若听得见,告诉你个好消息,盛宣怀拍来电报说,上海机器造纸局已成功赎回,重新开工生产。没等周馥说完,奇迹发生了,李鸿章慢慢睁开眼皮,启开干裂的嘴唇,用微弱声音道:电报在哪,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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