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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边关兵败如山倒枢廷人事大变动2(第1页)

八、边关兵败如山倒,枢廷人事大变动2

李鸿章拍拍张佩纶肩膀,突然问道:“幼樵今年三十六了吧?”张佩纶有些糊涂,不知李鸿章为何对自己年龄感起兴趣来,点头道:“相国好记性,晚生确已三十有六。”李鸿章感慨道:“老夫这个年龄,正在安徽与长毛浪战,打一枪换一个位置,寸功未建,生死未卜。哪像你三十几岁,便成皇上近臣,身居三品左副都御史兼总署大臣,前途未可限量啊。”

张佩纶猛摇脑袋道:“相国过誉。西南败绩,唐徐归案,晚生必会连坐,还不知这个坎迈不迈得过去呢,只好自劾请罪,乞求太后谅解。”李鸿章道:“唐炯与徐延旭之流,做个四品道员,监管监管州府官吏,勉强能够应付,然位列封疆,镇守边关,肩负国家安危大任,则力所不逮,识者早知其必败。佩纶身为言官,论列贤否,属职分所在,向无严谴之例,只枢臣如李鸿藻诸君,对唐徐一意信任,国家存亡也敢轻易委之,则大不可解。吾与幼樵至交关切,日后望能虚衷体察,勿愎谏自是为幸,自劾则万可不必。”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李鸿章轻轻几句点拨,张佩纶便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自己确曾力荐唐徐二人,可没有张之洞、李鸿藻和奕(左讠右睘)后面起作用,两人能连跳四级,窜得这么高么?就是要连坐,也得先坐过这几位大佬,才轮得到自己。张佩纶脸上顿时由阴转晴,揖别李鸿章,跳上马背,望西疾驰而去。

没待张佩纶走远,李鸿章便命马建忠赶赴英美领事馆,证实北圻清军败给法军不假,然后给总署发送电报,实情相告。恭亲王奕?和协办大学士李鸿藻半信半疑,派人至法英美诸国公使馆打探,果不其然,只得拿着李鸿章所发电报,入宫呈给慈禧。慈禧大发雷霆,将奕?和李鸿藻臭骂一顿,当场宣布撤去唐炯和徐延旭两人巡抚职,锁拿京师,交部严处。

消息自宫中传出,满朝文武皆震惊不已。唐徐虽系外臣,却与朝中千丝万缕,瓜蔓相牵,不然也不可能连跳四级,眨眼间自道员窜至巡抚高位。那么又是谁在后面起的作用呢?朝中无傻臣,清流党仨字于是频繁出现在众人嘴里。若非李鸿藻、张之洞、张佩纶等清流党人极力活动奕(左讠右睘),奕(左讠右睘)再怂恿慈禧,唐徐能拔地而起吗?眼见得风暴即将掀起来,朝臣们一个个又兴奋,又激动,忍不住悄悄议论,这一下该有热闹可看啦。

唯有一人愁着眉,苦着脸,对朝中就要开演的大戏无动于衷。此人乃广东番禺人梁鼎芬,二十二岁中进士,入翰林,现为七品协修。不甘埋首故纸堆,惯喜风闻言事,参劾大臣,聊以**。性格孤傲,目中无人,谁都不屑为伍,非盛昱之类贵族,难入其法眼。盛昱系爱新觉罗后裔,亦出身进士,累迁右庶子,充日讲起居注官。盛梁二人出身贵贱不同,官位高低不一,年龄也相差十来岁,但彼此气质相投,颇谈得来。盛昱擅长相面,曾言梁鼎芬面带血光,活不过二十七岁,除非遇上奇祸,方可禳解,遇难呈祥。这已是几年前的事,当时梁鼎芬刚入翰林,春风得意,没怎么在意盛昱危言。一晃几年过去,二十七岁已到,突然想起盛昱说过的话,没见任何奇祸发生,隐隐不安起来,慌忙跑进盛家,忧心忡忡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盛大人可得救救鼎芬,让我继续活下去,多陪您几年。”

盛昱一心等着朝中大戏上演,好一饱眼福,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道:“你不活得好好的吗?”梁鼎芬说:“鼎芬今年已二十七,却什么都没发生,盛大人说咋办好?”

盛昱这才想起几年前相面的事,肚里觉得好笑,嘴上说:“你是没见奇祸发生,有些发急吧?”梁鼎芬说:“可不是?鼎芬早盼晚盼,不见祸在何方,命将不保,能不着急?”盛昱颔首道:“你的心情倒可理解,只是仓促之间,又到哪里去给你惹祸呢?”梁鼎芬说:“鼎芬不管,盛大人不给惹点祸出来,鼎芬就赖在盛府不走,死给您看。”

你死哪儿不是死,非死到人家府上,莫非想讹副棺材板不成?盛昱心里直乐,灵机一动,一拍大腿,大声叫道:“有啦有啦!”梁鼎芬问道:“有啥啦?”盛昱说:“有祸啦。”梁鼎芬凑前一步,眼巴巴道:“什么祸,祸在哪儿?盛大人快快道来,别急杀鼎芬。”

盛昱指指梁鼎芬,神秘道:“就在你手上。”

梁鼎芬摊开手掌,低头瞧瞧,不解道:“在我手上?盛大人要我去偷去抢,还是去杀人放火?”盛昱说:“不用偷,不用抢,不用杀人,不用放火,只需用你动动手指,拈起笔头,划拉划拉,弄篇东西,即可大功告成。”梁鼎芬说:“弄篇什么东西?鬼符还是仙咒?”盛昱说:“非符非咒,就像平时样,拟份劾章,递进宫里,保你大祸临头,生命有保。”

说得梁鼎芬一头一雾水,道:“也是吾朝开明,鼎芬所劾大官小员不在少数,竟从没招惹过祸端,此招只怕不灵。”盛昱说:“参劾普通官员,自然惹不来祸端,要参劾就参劾巨臣大擘。”梁鼎芬说:“盛大人明示,鼎芬该劾哪位巨臣大擘?”

盛昱招过梁鼎芬耳朵,轻声道:“唐炯与徐延旭兵败如山,坏我西南大局,已被太后罢官羁押。想唐徐二人,本系小小道员,文不文,武不武,要政绩没政绩,要军功没军功,却一夜蹿升为封疆大吏,内幕可深呐,不正好大做文章?”

“李鸿藻、张之洞和张佩纶三人合力,推唐炯和徐延旭上位,朝中无人不晓。可惜三人看走眼,荐人有过,的确该参该劾。”梁鼎芬略有所思道,“只是该参该劾之臣,鼎芬参劾一本,伸张正义,正中太后下怀,太后自然不会降祸于参劾者,鼎芬岂不白忙一番?”盛昱说:“参劾三人还不够,还得连恭亲王和醇亲王一起参劾,才足以惹祸上身。”

梁鼎芬琢磨道:“唐徐蹿升,醇亲王起过关键作用,负有识人不明之责。西南战事由军机处和总理衙门调度,恭亲王身为两署领班大臣,亦责无旁贷。两王皆有过失,鼎芬据实参之,只怕还是惹不来祸。”盛昱道:“你有点傻吧?醇亲王不仅是帝父,又系太后妹夫,太后正要用他排挤恭亲王,参劾醇亲王,定会惹恼太后,你所盼之祸不正好如愿加身?”

梁鼎芬大受启发,兴致勃勃跑回家里,笔走龙蛇,拟起劾稿来。稿子拟成,修改誊正,又屁颤屁颤赶至盛府,送交盛昱。盛昱看过,大加赞赏,说如此尖锐刀笔,字字见血,神鬼皆畏,呈入宫中,两王与两署众臣,能不应声倒地?

隔日早朝,盛昱就按捺不住兴奋,怀揣梁稿,朝宫门走去。路上碰着步履匆匆的赶朝大臣,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眼睛里却分明流露出说不清的期待,仿佛正等好戏上演,生怕迟到一步,曲终人散,错失观戏良机。

来到宫门口,正要抬腿往里迈,有大轿停过来,盛昱偏头瞧了两眼,见庆郡王奕劻掀帘而出。奕劻系乾隆曾孙,自小过继给庆郡王为嗣,初封辅国将军,继晋贝子、贝勒,同治年间加郡王衔,任御前大臣。别看奕劻才识平平,却写得一手好字,常给慈禧代拟私信,受恩深重,晋升迅捷。虽为慈禧宠臣,却没一点架子,对谁都笑脸嬉嬉。见着盛昱这样的皇族臣子,又系科考正途出身,更是客客气气。盛昱也乐意与奕劻接触,不仅奕劻那张圆脸看着舒服,还可从他嘴里掏些后宫趣闻出来,满足满足好奇心。

当下盛昱就收住步子,朝奕劻走过去,行礼请安。奕劻答过礼,拉住盛昱的手,往宫门里走去,一边关切道:“今天有折子可呈没?”

盛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要说没折,怀里确实揣着一封,待会儿就会递上去。要说有折,又非盛昱自己所拟,是代梁鼎芬呈递。奕劻也不追究,没等盛昱开口,又道:“要递折子,可得小心点,别惹恼老佛爷。”盛昱忙问:“盛昱愚笨,还请郡王开示。”

奕劻左右瞧瞧,低声道:“西南兵败,罪在唐炯与徐延旭,朝臣们背后议论纷纷,说要参劾与唐徐有关系的王公大臣。牵涉唐徐之案的王公大臣又不是一个两个,此事弄不好,就会乱了朝局,可千万得看准啰。”

盛昱往奕劻身边靠紧点,讨好道:“郡王教我,如何才看得准?”奕劻微哂道:“本王不是你老师,也不是你亲友,更不是你爹妈,不敢好为人师。”盛昱说:“盛昱拜郡王为师吧,好时刻受教,稍有长进。”奕劻笑道:“你是皇族大才子,本王哪有资格做你老师?”

奕劻之言,虚实参半,盛昱却多了个心眼,进入朝堂后,没敢冒冒失失抛出怀里梁鼎芬奏折。眼下国家当务之急,无非西南战事。唐炯与徐延旭治军不力,北圻连败,已被锁拿绳缚,羁押在途,谁人接任滇桂大任,固边援越,宜尽快定夺。法军气势汹汹,清军进退失据,往下该战该和,朝廷须有个明确态度,含糊不得。

众位大臣各抒己见,有说该和,有说该战,争论半天,无法定论。慈禧坐在帘子后,不动声色,不置可否。朝堂渐渐静下来,无人论及唐炯与徐延旭,仿佛压根儿没有北圻败绩似的。也许与盛昱一样,众臣背后义愤填膺,到得朝堂上,当奕?、奕(左讠右睘)及李鸿藻、张佩纶等人面,谁都不愿撕下脸皮,充恶人,做恶事。慈禧好像对西南战和不太关心,只想听听众臣关于唐徐败绩看法。可支耳谛听半天,无人开腔,不得不发话道:“西南败绩传入京师后,朝廷上下议论鼎沸,怎么到了朝堂上,一个个都吃了哑巴药,张不开嘴巴啦?”

盛昱心下寻思,莫非慈禧欲借唐徐之事,做点文章出来?这又是篇什么文章,该从何入手?盛昱一时悟不明白,只得缄嘴不语。倒是奕?有些过意不去,出列道:“太后五旬万寿在即,微臣与礼部几经商议,弄出个寿礼进献方案,还请太后过目。”

礼部尚书徐桐闻言,赶紧掏出怀里本子,走上前来,递交李莲英,由他传呈帘后。慈禧接住,看都不看,说:“今天不论寿礼进献。”奕?坚持说:“太后万寿可是大事,马虎不得,不早定方案,礼部没法运作。”慈禧黑脸道:“西南战火纷飞,本宫哪有心思考虑寿礼不寿礼?心好则可对天,不用此末节表忠心,还须以西南大事为重。”

西南已是烽火连天,奕?身为军机处和总署领班大臣,不顾国家大局,竟以寿礼琐碎小事搪塞,莫非想撂掉胆子,回恭王府抱孙子去?众臣颇觉疑惑。偏偏奕?像听不出慈禧口里怒气,仍固执道:“太后五十万寿,也是大事,不是小事。”

说得慈禧顿时火起,举过徐桐所呈寿礼进献本子,往帘外就是一扔,大声喝道:“国家眼看着就要完蛋,哪顾得上什么万寿千寿!不做寿啦,今年不做寿啦!”

朝会不欢而散。

下朝回家,吃过中饭,小憩一会儿,盛昱就上了城西定阜街庆王府。从前庆王府在什刹海西南,即嘉庆皇帝抄没的和坤府邸,那可是风水最好的王府,豪华阔气更是无与伦比。延至咸丰登基,命内务府将庆王府收回,赐给六弟奕?,成为恭亲王府,庆王府不得不迁到现在的定阜街。为此奕劻一直耿耿于怀,暗暗盼着奕?出事甚至问斩,好重新搬回去。

进得庆王府,奕劻还没回来。莫非仍在宫中,代慈禧书写私信?盛昱就恨自己书法般般,若也写得一手好字,说不定早受慈禧青睐,常留宫中,卖乖邀宠,荣登大位。

等上大半天,直到天快黑下来,才听外面一阵喧哗,奕劻大轿出现在府门口。盛昱奔出门去,抢在王府奴才前面,打起帘子,迎奕劻出轿。奕劻见是盛昱,乐道:“拜师受教来啦?”盛昱点头道:“是是是,不知王爷肯收不才为弟子否?”

“收收收,能收盛大才子为弟,本王也有面子啊。”奕劻带盛昱来到书房,口吻神秘起来,“你猜猜,本王为何此时才回府?”盛昱说:“又给老佛爷代拟书信去啦?”奕劻道:“老佛爷哪有那么多书信要拟?”盛昱说:“原来王爷没留宫中,去了哪里?”奕劻道:“去了醇王府。”盛昱说:“怪不得,这么晚王爷才回。跟醇亲王相谈甚欢吧?”

奕劻叹息一声,压低嗓门道:“今日朝堂上你也看到了,恭亲王本末倒置,无视国家大难,老拿寿礼进献之事打岔,惹得老佛爷雷霆大发。想恭亲王从前何等精明干练,如今竟换了个人似的,畏畏缩缩,窝窝囊囊,哪还能担当大任?醇亲王身为帝父,生怕大清坏在光绪手里,心里难免发急,约我去府上商议,如何重振河山,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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