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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开朗琪罗传4(第2页)

就这样,米开朗琪罗同那些卑微的朋友们继续交往着,他们不仅是他工作上的助手,还是他生活上的开心果。同时,他还同另外一些卑微的“朋友”生活在一起——他的家畜——他的母鸡和猫咪。1

1。1553年,当米开朗琪罗不在家时,安吉阿利尼便写信告诉他:“公鸡和母鸡大人都生活得很好,猫儿们也不缺少食物,但因为看不到你而有些忧伤。”

尽管如此,米开朗琪罗从骨子里还是孤独的,而且越来越厉害。1548年,在他写给侄子的信中,他这样说道:“我总是十分孤独,不与任何人说话。”他不仅逐渐远离人类社会,而且还将自己与人类的利害、需求、快乐、思想都隔离开来。

他最后的**,能够将他和与他同时代的人维系在一起的力量——共和思想,也已经熄灭了。1544年和1546年两次重病缠身时,他的一位共和主义者朋友,里乔将他接到被流放的罗伯特·施特洛家中养病,此时的米开朗琪罗放射出了最后一道如闪电般的**。病愈后,他便请施特洛向法国国王发出请求,希望他能履行诺言。他还补充一点,如果弗朗斯瓦尔一世能够令佛罗伦萨恢复自由,那么他愿意自己出资,为他在市政议会广场修建一尊骑马青铜像。1546年,为了感激施特洛能够收留并照顾他,他把两尊《奴隶》雕塑送给了他,后来,施特洛将雕塑转赠给了弗朗斯瓦尔一世。

但这仅仅是政治狂热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爆发。1545年,在他与杰罗蒂亚的谈话过程中,多次表达出了与托尔斯泰的斗争无用论和不抵抗主义相似的思想:

“敢于杀害某个人是一种轻率疯狂、妄自尊大的行为,因为我们无法确定死亡是否可以产生善,而他的生是否阻碍了善的产生。所以,我难以忍受那样的人。他们认为如果不以恶——即杀戮——开始,就无法产生善。时代变了,出现了新的情况,欲望也跟着发生变化,人厌倦了……总之,总会有人们所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依旧是那个米开朗琪罗,当初还大肆颂扬弑君者,而今却横眉冷对那些想通过行动改变世界的革命者。他十分清楚,自己也曾是这些革命者中的一员,而令他感到痛苦的是,他此刻谴责的其实正是他自己。就像哈姆雷特,他现在对一切都表示怀疑,他怀疑自己的思想、仇恨,甚至是他以前所相信的所有一切。他背弃了行动。

“这个勇敢的人在回答某人的问题时说,”他写道,“‘我不是政治家,我只是个正直、有良知的人。’这个人所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我在罗马的那些活儿能够像国家政治那样,让我少操点心就好了!”

其实,他已经不再憎恨了,而且他无法再憎恨了。因为已为时过晚:

“我很不幸,因为期待太久而倍感疲惫;我好不幸,达到自己的期望已经太迟!现在,你是否知道?一颗慷慨大度、高傲伟大的心在开始宽恕,在向那些冒犯他的人奉献自己的爱。”

在特拉扬广场一带的马塞尔·德·柯尔维街,有一所带有一个小花园的房子是属于米开朗琪罗的。他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家里有一名男仆、一个女佣和一些家畜。他同男仆女佣相处得不太融洽。万塞里耳说,“这些仆人都是些马马虎虎、脏兮兮的”。因此,米开朗琪罗常常换仆人,总是痛苦地抱怨他们。1他和贝多芬一样,经常与仆人发生矛盾。在他的笔记中——就像贝多芬的《谈话笔记》,依旧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主仆之间争吵的痕迹。1560年,他将女佣吉罗拉玛辞退后,写下这样一句话:“啊!如果她从未出现在这里该有多好!”他的卧室很昏暗,就像一座坟墓。“蜘蛛肆虐,蛛网无处不在。”在楼梯中间,他画了一名叫《死神》的画,画中死神的肩上扛着一口棺材。

1。在1550年8月16日,他写给侄子的信中,说道:“我很想雇佣一个善良且讲卫生的女仆,可这件事竟那么难,这种人都肮脏、**……”

他活得和穷苦人没有区别,吃得少,而且“夜间常常无法入眠,他便爬起来,拿起剪刀继续干活儿。他用硬纸板给自己做了一顶帽子,帽子中间插上一支蜡烛,然后戴在头上,这样一来,他的双手就空了出来,在烛光下做他的工作”。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变得更加孤独了。当罗马沉浸在一片寂静中时,他便隐藏在黑夜里,做着自己的工作,这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需要。寂静是他喜欢的,而夜晚已经成为了他的朋友:

“噢,黑夜,你虽黑暗却是一段恬静的时光,所有的努力都将达到平和。歌颂你的人仍然看得清楚,弄得明白;赞美你的人依旧具备完整的判断。你用剪刀剪断所有疲惫的思想—那份潮湿的阴影和歇息所深入的思想;在梦中,你常常把我从尘世带入天国,而那正是我所向往的地方。噢,死亡的阴影,你能使心灵中的所有敌对、灾难停止;你是痛苦的灵丹妙药;你令我病残的肉体重新获得健康;你将我们的眼泪擦干,消除我们的疲劳;你为世间的好人洗净了仇恨和厌恶。”1

1。出自米开朗琪罗《诗集》卷78。

有一天夜晚,万塞里耳来探望这个孤独的老人,只见他正孤零零地呆在那所空****的屋子里,面向他那凄切的《哀悼基督》沉思默想。

万塞里耳敲了几下门,米开朗琪罗闻声站了起来,手执烛台前去开门。走进屋子,万塞里耳提出想要看看他的雕塑,但米开朗琪罗竟然把烛台弄到地上熄灭了,不让他看。当助手乌尔比诺跑去找另外一只蜡烛时,米开朗琪罗转向万塞里耳,平静地说:“我是个快要死掉的人了,我能感觉到死神经常来拉我的裤腿,想让我同它一起走。或许有一天,我的躯体也会像这个烛台一样,摔落在地,像它一样,渐渐将我的生命之光熄灭。”

死亡的念头一直缠绕着他,而且越缠越紧,越来越难以驱除。

他告诉万塞里耳:“死神紧紧地缠绕着我心中的每一个念头。”

此刻,对他而言,死亡似乎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幸福:

“当昔日的种种情景浮现在我眼前时—我常出现这种幻觉,噢,这是个虚假的世界,我清楚地看到人类的谬误和过错。那个相信了你的谄媚和虚妄的快意的人,正在为自己的灵魂倍感伤痛。有过亲身经历的人清楚地知道,你常常许诺的和平与幸福根本并不存在,而且永远不会有。因此,最不受恩宠的人,就是那个在尘世羁留得最久的人,而生命最短暂的人,却很容易回返天国……”(《诗集》32)

“拖了数十个年月,才终于到达我的最后时刻。噢,世界,你的欢乐来得太迟太迟。你许诺和平,可你并没有;你应允没有出生便死去的宁静……凭借经验,我要将我明白地说出来:那些生下来便夭折的人才是天国的选民。”(《诗集》34)

当米开朗琪罗的侄子因为喜添贵子而大肆庆贺时,招到了米开朗琪罗的一顿呵斥:

“我十分厌恶这种虚伪的排场。当全世界都在哭泣时,我们就不应该在这欢笑。为了这个刚刚诞生的小孩而大肆铺张,是非常不恰当、不懂事的表现。我们应该将欢乐留到一个饱经风霜的人死去的那一天,再宣泄出来。”

第二年,当侄子的第二个孩子不幸夭折时,他竟给侄子写了封祝贺信寄了出去。

一直被米开朗琪罗的狂热和天赋所忽视的大自然,在他晚年时期反而成了他的一个安慰。1556年9月,当西班牙阿尔贝公爵大军威胁罗马城时,他逃出了罗马。在途经斯波莱特时,他在那儿暂住了约五个星期。高大的橡树和橄榄树林围绕着他,使他的心田充满了秋日的晴朗。十月末,他被召回罗马,他是怀着十分遗憾的心情回去的。“我已经将自己的一大半留在了那里,”当他给万塞里耳写信时说,“因为确确实实的平和只存在于树林之中。”1

回到罗马,这位八十二岁高龄的老者为自己的那段田园生活,创作了一首优美的诗。他将甜美的田园、乡间生活与城市的谎言作对比。这虽然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篇诗作,却充满了青春的朝气。2

1。虽然米开朗琪罗在乡间住了很长时间,但他一向忽略大自然,所以,在他的作品中很少体现自然风景。这一点与其他艺术家截然不同,而他当时也瞧不起所谓的弗朗德勒风景画。

2。这首诗是一首未完成的长诗,诗的开头这样写道:“看那勇敢的山羊登上了悬崖,有时在这里吃草,有时在那里吃草,真是悠然自得。”

然而,置身于大自然中的米开朗琪罗,仿佛在艺术中,在爱情中一样,他所寻找的依旧是神,他每天都在靠近上帝。他一向是虔诚的信徒,虽说他不受教士、僧侣、善男信女们的欺骗与作弄,而且一有机会就会狠狠地嘲讽他们,但他对信仰却从未有过怀疑。在他父亲及弟弟们患病或者死去时,他最先关心的就是他们的圣事问题。对于祈祷,米开朗琪罗是绝对相信的,“他视祈祷的重要性高于一切药物”。他把自己的所有幸运,以及没有降临到自己头上的灾祸全都归功于祈祷。孤独时,他会表现出一种神秘的崇拜狂热,而他的这种狂热,曾因一个偶然为我们留下了些许回忆。当时有一篇报道,为我们描述了西斯廷这位英雄的陶醉沉迷的面相,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便独自在罗马家中的花园里祈祷,痛苦的眼神似乎哀求着满是星斗的苍穹。

有人认为米开朗琪罗在以一种十分淡漠的情感来对待圣贤们与圣母,其实,这种说法是错误的。他将人生中的最后二十年都用在建造圣彼得大教堂的工作上,而且他最后一件作品——因其亡故而未完成的,是圣彼得的雕像,所以把他视作新教徒,那简直是在开玩笑。我们不可能忘记他曾多次要到远处朝圣:1545年,他想去朝拜科姆波斯泰雷的圣雅克,1556年,他又计划着要去朝拜洛雷泰,而且他还是圣·让一帕蒂斯坦兄弟会的成员。但是,就像所有伟大的基督徒一样,他的生死都与基督同在,这是毋庸置疑的。1512年,在他写给父亲的信中,说道:“我与基督一同过着清贫的日子。”就在他临终前,他还请求人家允许他回忆基督的苦难。自从和维多丽亚·科洛娜成为挚友后,尤其是在科洛娜去世之后,他的这种信仰变得更加强烈。在他将自己的艺术几乎完全奉献给基督,并用于颂扬基督的苦难时,他的诗作也被笼罩上了一层神秘主义色彩。他丢弃了艺术,反而躲进了受难的基督张开着的巨臂之中:

“我卑微的生命,漂泊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由一叶残破的小舟乘载着,渡到了共同的港口。人们纷纷在此登陆,并汇报说明自己所有的虔敬与亵渎的作品。致使我将艺术看作是偶像,是君王所固有的那份激烈的幻想。今天看来,我发现它是多么错误的啊。而且,我清楚地看到,原来人们追求着的东西终归是苦难。爱情的思念、虚无的快乐念头,当我此刻已临近死亡时,它们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令我确信无疑,另一个却威胁着我。无论绘画还是雕刻,我都能平复心境,我的心灵已经转向那份矗立于十字架上,向我们张开双臂,欲搂抱我们的神圣的爱了。”(《诗集》147)

在这颗衰老、不幸的心灵中,信仰和痛苦使其绽放出最纯洁的花朵,这也是神圣的仁慈之心。

米开朗琪罗,被他的仇敌们指责为吝啬鬼的人,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停止向那些认识的或不认识的落难人施恩惠。他不仅对父亲、家里的仆人们始终恩爱有加。父亲去世后,原来照顾父亲的一个叫莫娜·玛格丽塔的老女佣,便由米开朗琪罗收留,而当她去世时,米开朗琪罗说,她的死“比他死了亲姐妹还要伤心”。他还对一个普通的木匠爱护备至。这个木匠曾在西斯廷教堂制造脚手架,当他女儿出嫁时,米开朗琪罗为其女儿置办了嫁妆……他还常常周济身边的穷苦人,特别一些卑微、害羞的穷苦大众。有时他会叫上自己的侄子侄女,同他一起施行善举,培养他们这方面的感情,让他们代替自己去做这些事,而又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不希望受恩惠的人知晓他的仁慈。1“他喜欢行善却从不炫耀。”(龚迪维语)源自一种温柔细腻的情感,使他想到了那些贫苦的女孩子,他想尽一切办法暗中为她们置办嫁妆,让她们能够婚配或者进入修道院。

1。1547年8月,在他写给侄子的信中说:“你写信说为了上帝的爱,你愿意给那个女人四个金币。我为你的这种做法感到欣慰。”1549年3月29日的信中,这样说道:“注意,你应该把钱奉献给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不是为了友情,而是为了对上帝的爱……不要提钱是哪来的。”

“想办法了解那些有女儿欲出嫁,或要把女孩子送到修道院去急需用钱的穷人们,”米开朗琪罗写信给他侄子时这样说,(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那些没钱又羞于启齿向别人借钱的人。)“将我寄给你的钱送给他们。记住,一定要悄悄地送过去,但千万搞清楚情况,不要上当受骗……”(1547年8月写给里昂那多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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