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买咖啡给我。”纪佳程客气道。他知道自己这杯咖啡应该是沾了沙靓靓的光。
“师父,昨晚我登录了何利锋的邮箱,没有那封邮件。”沙靓靓说。
“嗯,估计何利锋会说被江诗媛删了。”纪佳程哼了一声,“走着瞧吧。”
在破面包车的晃动中,纪佳程坐了一会儿,真的睡过去了。沙靓靓把他叫醒时,他往窗外看了看,问:“到了?”
“到了。”
纪佳程从面包车上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的街道和建筑看起来比较老旧,街边的沟渠表明这里是郊区城镇,这里没有那种几层楼的居民小区,都是一幢一幢的小楼,分布杂乱,一看就是那种农村自建楼,一楼是店面,二楼用来居住。他们的车停在一幢这样的两层小楼前面,这小楼比较破旧,外墙是灰褐色带一点绿色,看起来像是发霉了。
小楼的一楼是商店,拉着卷帘门,不知道是否还营业,商店前停了一辆红色宝马轿车。纪佳程往上看去,楼顶是斜坡的,铺着黑色的瓦,中间探出一扇窗户,里面应该就是阁楼。小楼侧面有一道斜梯通向楼顶,尽头有一扇门,应该就是阁楼的门了。
这里的小楼基本都是这样的构造,没准很多阁楼都用于出租,何利锋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也算是一种本事。看到这样的环境,纪佳程就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房租会那么便宜:偏僻。纪佳程核对了小楼的门牌号,对程溪道:“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
“好的。”
纪佳程沿着斜梯走向阁楼,手伸到口袋里摸钥匙,沙靓靓跟在他后面。快走到斜梯尽头时,他的心猛地一揪:阁楼的门是开的。
纪佳程一个箭步冲到门前,他看到门锁是被暴力拆开的。意识到大事不好,赶紧冲了进去,一眼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衣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在房间里翻找着。
“干什么的?”纪佳程咋呼道。
那个男人回头一望,露出了戴着口罩的脸,随后他就抓起一把凳子狠狠地向纪佳程砸过来。纪佳程猝不及防,举手一挡,在沙靓靓的惊叫声中被砸得仰面摔倒。口罩男砸翻纪佳程后冲向门口,将正在进入房间的沙靓靓撞得向后跌去,差点后仰着翻过斜梯的栏杆从高处坠落。他撞开沙靓靓,沿着斜梯大步向下逃去。
纪佳程不顾手臂传来的剧痛,奋力一扑,半个身子扑出门外想抓住那人的衣服,终究是差了一点。他来不及爬起来,冲着斜梯下面吼道:“程溪!拦住他!”
程溪站在斜梯下方,看到沙靓靓突然被从门里撞出来,差点从高处摔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看到口罩男从斜梯往下跑,又听到纪佳程的吼叫,程溪不及多想,迎面冲上斜梯向口罩男扑去。口罩男居高临下地向他踹了一脚,正踹在他的胸口,程溪忍住疼痛没有让开位置,而是借机抱住了口罩男踹人的腿。
口罩男狠狠一拳击打在程溪的头上,程溪的身子摇晃一下,却没有放手。第二拳打在他左耳根部,程溪的身子向旁边一歪,手不由得松开。第三拳打在他左脸颊上,程溪身子后仰,从斜梯上滚下去了。
纪佳程抱着左手手臂从斜梯上追下来时,口罩男已经跨过程溪的身体,在两边居民的吆喝声中沿街狂奔,十几米外,他飞快地钻进一辆白色的轿车,仅仅两秒钟,那辆车就沿着道路飞快地跑了。
纪佳程连车牌号都没看清楚,只能无奈地看着那辆车的影子远去。他喘着粗气,扶着剧痛的手臂走回来,看到几位街坊居民在斜梯下面看程溪的情况,那个小伙子瘫软在地,昏迷不醒。纪佳程探了程溪的呼吸,摸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特别说明需要救护车,随后沿着斜梯奔上去。在斜梯尽头,沙靓靓坐在地上,脸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
“你没事吧?”
“腰,我的腰……腰疼。”沙靓靓扶着腰,疼得眼泪直流。她被撞出来时,腰狠狠地撞在栏杆上,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坐着不要动。”纪佳程说完跑进阁楼。阁楼里陈设很简单,一张折叠床,一张大桌子,两把椅子,一个破凳子,一个衣橱,里面有一个用木板隔出来的卫生间。此刻阁楼的木地板上扔了不少纸张,看着像是不同的图纸,凳子和椅子都歪倒在地,衣柜也打开了,里面乱糟糟的,房间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就是没看到有电脑。
一看没有电脑,纪佳程的冷汗就冒出来了。他查看那张大桌子,上面有东西放置过的痕迹,从灰尘分布的形状看应该是放过电脑机箱和显示屏。他还在墙角发现了一个鼠标垫,结合墙上的网线插口,证明这里确实曾经有一台电脑。
刚才那个人是空手跑的,电脑到哪儿去了?
何利锋应该不会撒谎,毕竟这件事关系到他是不是还会继续被关着,关系到他是不是会被认定为犯罪。而且从痕迹看,这里的确是有过电脑的,地上的图纸也能证明这里确实从事过设计活动。问题是:电脑现在哪儿去了?为什么会有人破门而入在这里翻找?刚才的人在找什么?
有人捷足先登,电脑可能已经被别人拿走了,刚才那个人很可能是在翻找有没有残留的资料。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纪佳程如坠冰窟。
何利锋昨天才披露了这间阁楼的存在,披露了这台电脑的存在,并且说这里面的内容对案子至关重要,今天来的时候电脑就不见了,阁楼还被人破门而入,谁能说这是巧合?如果追究的话,何利锋有合理的理由认为是律师泄密,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问题是纪佳程想不出到底是怎么泄的密。
手臂疼得厉害,他抱着手臂出了阁楼,先跟沙靓靓说“不要动,坚持一下,已经叫救护车了”,随后走下斜梯。程溪还是昏迷着,街坊们围在一边,谁也不敢动他的身体。纪佳程在斜梯的台阶上坐下,问一个老太太:“阿婆,打听下,这房子是谁的?房东是哪个?”
“房东不在这里哦,”那位阿婆说,“伊平时来这里看一看,人是住在市里的。”
纪佳程点点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街坊们的询问。三四分钟后,一辆警车闪着警灯从远处开来,一直开到楼下。从车上下来一名警察和两名辅警,匆匆跑进人群。
“谁报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