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千米小说网>坏消息还可以怎么说 > 8 白马 White Horse(第2页)

8 白马 White Horse(第2页)

内尔第一次尝试着骑上格拉迪丝时,就明白这些小动作是怎么回事了。比莉在旁边跟着她们跑,大声提醒着。“别让它靠近围栏,它想要把你蹭下去!让它离树林远一点!别让它停下来,给它一脚!把它的头拉起来,不能让它吃那个!它咳嗽你也不要理它,它这是故意的!”

虽然格拉迪丝跑得并不是非常快,但内尔还是紧紧夹住双腿,拼命遏制住向前俯身并抓住格拉迪丝鬃毛的冲动。她幻想过格拉迪丝像电影里那样高高抬起两条前腿或者踢起两条后腿的样子,而且无论如何结果都一样——内尔都会被高高抛出去,一头扎进灌木丛。但类似场景并没有发生。在道路尽头,格拉迪丝停住了脚步,喘着粗气,内尔居然让它掉转了方向。然后——格拉迪丝回过头,投来一个难以置信但又不甘心的眼神——她们又把这次非常罕见的和谐旅程重复了一次,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干得漂亮!”比莉说,“好姑娘!”她夸奖的是格拉迪丝。“看到没?你必须严格要求它。”她对内尔说。

一周结束时,比莉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因为格拉迪丝并没有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表示出足够的感激——比莉把它的头绑在柱子上作为节食措施的时候,它咬了比莉的屁股。比莉刚离开农场,格拉迪丝和内尔就达成了一种默契。的确,每次内尔拿着鞍带走来时,格拉迪丝就会开始喘气,但一旦戴好了马鞍,它就会想到,这次苦差结束后也许能得到一根胡萝卜,并随即安定下来,然后她们就跑向后面的田野——总是同样的路线。她们避开了碎石路面——她们都不喜欢卡车——也绕开房前,因为那里晾着衣服;她们不会横穿田地,因为那里隐藏着土拨鼠洞。每一次骑行时,内尔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试图让格拉迪丝听话,而剩下的时间则让它做它想做的事,因为内尔也很好奇它想要做什么。

有时,格拉迪丝在慢跑中突然想要停一下,为了看看内尔会不会掉下去。有时它想安静地站着,摆着尾巴叹息,仿佛已经极度疲惫;有时它想慢慢地跑个大圈;有时它想吃野草和路边的苜蓿——这时内尔就会干涉;有时它想到牧场的围栏边看看羊和牛,还有那些已经习惯睡在它宽大舒适的后背上的猫。

内尔和格拉迪丝共处的时光相当愉快。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双重伪装:内尔假装是一个正在骑马的人,格拉迪丝假装是一匹正在被骑的马。

有时,她们不想慢跑或小跑。她们在阳光下懒散地踱着步,漫无目的。在这样的时候,内尔就会跟格拉迪丝聊天,这好过跟豪尔那个白痴聊天,也好过跟母鸡或猫聊天。格拉迪丝只能听着,它逃不掉。“你觉得呢,格拉迪丝?”内尔会说,“我该生个孩子吗?”正在路上蹒跚而行的格拉迪丝会叹着气把耳朵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蒂格不确定。他说他还没有准备好。我是不是干脆生一个就好了?他会生气吗?这样会不会毁掉一切?你觉得呢?”

格拉迪丝会咳嗽。

内尔更愿意与她的母亲聊这些,但她的母亲不在。而且无论如何她或许也不会比格拉迪丝多说什么。她应该也会咳嗽,因为她会表示反对。内尔和蒂格——毕竟——还没有结婚。如果蒂格没办法离婚,他们又怎么可能结婚呢?

但如果内尔的母亲知道了格拉迪丝,或许她就会到农场来的。很久之前,她的母亲曾经非常喜欢马。她曾经拥有过两匹自己的马。有没有可能,如果把格拉迪丝当作诱饵吊在她的面前,她可能会克服她对蒂格、对内尔、对他们两人不正当的生活安排的保留意见呢?她不会受到**吗?难道她不渴望骑在格拉迪丝的后背上,让它迈开小马驹般的双腿,以打蛋器一样的频率,带着她到后面的田野中去漫步一番吗?哪怕是为了重温旧日时光呢?她难道不想知道内尔如今——并最终难以置信地——终于爱上了她曾经深爱过的活动吗?

或许吧。但内尔无法知道。她和母亲其实不常说话。但她们也不是完全不说话。在她们之间,沉默已经取代了说话的位置,并成为另一种形式的说话。在这样的沉默中,语言被停止使用。它包含了许多问题,没有明确的答案。

随着春去夏来,蒂格和内尔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在周末。这些人都是开车到城外散心时刚好路过,就顺便过来打个招呼的,然后他们就会被邀请留下来吃午饭——蒂格喜欢即兴准备出丰盛的午餐,包括大桶的汤和大块的奶酪,还有内尔自己烤的面包——这一天就这样继续下去,饭后客人们会到后面的田野散散步。但他们不可以骑格拉迪丝,因为内尔说,它对陌生人很没礼貌,但实际上是她对它产生了占有欲,她想让格拉迪丝完全属于自己。然后蒂格会建议他们不妨也留下来吃晚饭,再然后他们就会因为天太黑或时间太晚或者他们喝了太多酒而无法开车回城,并最终在后厅的沙发**留宿,如果客人有很多位——他们就会各处找地方睡,一些人会睡在泡沫床垫或沙发上。

早晨,他们吃早餐——特色菜是蒂格做的小麦胚芽煎饼——吃完后会围坐在一起,说着乡下的生活多么安逸,而内尔和蒂格则忙着收拾碗碟。他们可能会站在他俩旁边垂着双手,嘴上问是否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内尔还记得曾经她自己也是这副样子的时候——内尔或许会派他们拿上一个垫着茶巾的篮子去鸡舍里捡鸡蛋,这让他们兴奋不已。或者她会让他们去花园里除草。他们会说亲手干些农活是多么疗愈的事情;然后他们会深呼吸,仿佛刚刚发现空气的存在;然后他们会再吃一顿午饭。他们离开后,内尔会把他们用过的床单和毛巾洗干净,晾在屋外的绳子上,让它们在苹果树之间的阳光下飞舞。

来农场的客人大多是夫妻同行,不过内尔的小妹妹莉齐会独自前来。她来的频率与她人生中的麻烦相关:如果麻烦很多,她就会来;麻烦不多,她就不来。

这些麻烦都是关于男人的,她的人生中已经有过一些男人。这些男人表现得很差劲。内尔听莉齐讲述着他们的漫不经心、自相矛盾和背叛,以及她自己的缺点、瑕疵和错误。她参与了破译男人们无心之言的任务——她们认为这些无心之言往往含有刻薄和伤人的意思。然后内尔会站在莉齐一边,谴责那些男人不配。这时莉齐就会改变立场替他们辩护。这些男人都很出色——他们聪明、有才华,还性感。实际上他们都很完美,只是爱莉齐爱得不够。内尔有时会想,多少才算是够?

莉齐是在内尔十一岁那年出生的。她曾经是个焦虑的婴儿,然后是个焦虑的小孩,然后是个焦虑的青少年,但现在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内尔希望这种焦虑很快就会消退。

正是莉齐的焦虑导致她对待男人挑挑拣拣,要剥开他们冷酷无情并带有瑕疵的表象,直抵他们纯洁无瑕的本质——去找到她坚信深深隐藏于某个地方的优秀善良的心,就像挖掘松露或开发油井一样。长远来说,男人们似乎并不享受这个被剖析的过程。但是没人能阻止莉齐这样做。她会持续下去,直到有其他男人出现,那么之前那个男人就变成了回忆。

莉齐和内尔有着相同的鼻子,她们都有咬指甲的习惯。除此之外,两人有很大的不同。内尔的外表与年龄相符,但莉齐有可能被误认为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她很瘦,长相精致,有一双蓝绿色绣球花一样的大眼睛。绣球花是她很喜欢的一种花,她还有一长串喜欢的花的名单。她喜欢花瓣小的花。

她觉得内尔和蒂格应该在农场里种些绣球花。除此之外,她还有其他的种植建议。

莉齐喜欢这个农场。这儿的某些方面让她着迷——苹果花、沿着围栏生长的野李子树、池塘边翻飞的燕子。在一个好天气里,内尔和莉齐在后门外坐着制作冰激凌。冰激凌机的内胆是电动的。她们从屋里拉出了一根延长的电线。冰激凌机的外胆里塞着碎冰和岩盐。一些猫咪在远处看着,它们知道这件事跟奶油有关。豪尔曾上前探看,但被机器发出的轰鸣声吓到了,于是呜咽着退到了一边。

至于格拉迪丝,它在谷仓院子围栏的另一边盯着她们。它现在住在谷仓的院子里了,因为内尔觉得绵羊和奶牛可以跟它做个伴。一开始它还龇着牙、咧着嘴,尾巴竖得直直的,在场院里追逐恐吓着羊群四处乱跑,过了不久,它就把它们看作一群毛茸茸的小马,让它们唯它马首是瞻。而那群羊也接受了它这只又大又秃的领头羊,还跟着它到处跑。它还对付了奶牛,它偷偷摸摸地接近它们,然后咬它们,来挫败它们企图垄断食物供应的笨拙图谋;内尔甚至亲眼看到它踢了它们一次。这些行动以及它们给它的表态机会让它的心态得到了不可估量的改善。它现在相当活泼,就像一个过着乏味生活的家庭主妇刚刚死了丈夫,正在开发指甲油、美发厅和宾果游戏的乐趣。它也不节食了,事实证明内尔心太软,不愿意强迫它。

“这不就是正常的生活吗?”内尔说,她指的是冰激凌、猫、狗、从栏杆上看过来的格拉迪丝——满眼的田园风光。她实际的意思是家庭生活。

“这里的空气真好,”莉齐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你应该永远住在这儿。你甚至不必非得进城去。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台生锈的老机器扔掉?”

“那是草坪雕塑。那倒合了他们的意了,”内尔说,“他们再也不用见我了。”

“他们会克服的,”莉齐说,“反正他们像是生活在中世纪。那是个耙子吗?”

“他们可能会喜欢格拉迪丝。”内尔带着希望说。

“重点不在格拉迪丝。”莉齐说。

内尔想到了这一点。“就它自己而言不是,”她说,“我觉得那应该是个圆盘耙,另一个是拖耙。”

“他们不会喜欢豪尔。”莉齐说,“他们会觉得它太懦弱了。你需要一辆生锈的老爷车。”

“我们有一辆,一直在开,”内尔说,“它的智力有缺陷。不过我能明白他们的出发点。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不习惯。”

“那是他们的问题。”莉齐说。虽然她自身也很脆弱,但如果牵涉到其他人,尤其是对内尔有伤害的其他人时,她会很强势。

莉齐和内尔聊天时,两人经常会从意识流里省略掉一些词,因为她们知道对方能在脑子里补全自己的意思。他们是指她们的父母,按照他们的规矩——在莉齐看来老套又假正经的规矩——只有轻贱不自爱的女人才会做出与已婚男人同居这种事。

莉齐是个联络员。有两件事被她当成使命,一是让父母放心内尔没有患上什么致命的疾病而濒临死亡,二是告诉内尔现在让父母和蒂格见面的时机未到,虽然莉齐已经有保留地接受了蒂格。父母先得进入二十世纪。莉齐会判定他们何时算完成了这件事。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