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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无头骑士1 The Headless Horsema(第5页)

“她肯定是。”母亲说。

父母希望我回家是因为他们有个机会去欧洲——跟团旅游,费用不高——他们还从来没去过欧洲。他们想去看看那些城堡,他们想去看看苏格兰,还有埃菲尔铁塔。他们兴奋得像小孩似的。但他们不放心把妹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心思太重,而且正在经历一段情绪低潮期。(“因为一个男孩”,母亲略带鄙视地说。她年轻的时候宁可下油锅也不会承认自己会为了某个男孩而伤心欲绝。当年时兴的是一个女孩同时拥有很多男友,但对他们每个人都微笑着不屑一顾。)

父亲说他们只会离家两周。“还要多几天”,母亲带着愧疚和焦虑纠正道。总共是十八天,算上来回路程是二十天。

我知道我无法拒绝他们。他们已经老了,或者说我觉得他们已经老了。他们已近花甲之年。他们可能再没有其他机会去参观城堡了。于是我答应了。

那是个夏天——多伦多的夏天,炙热而潮湿。我的父母一直觉得没必要装空调或者风扇——他们并不特别在乎身体的舒适——所以白天房子里越来越热,直到午夜才凉爽下来。当时我妹妹已经住进我之前的卧室,于是我就住进了她那间屋子。

我们开始按照一种奇怪的规律过日子,其实就等于毫无规律。我们觉得想起床的时候就起床,就寝的时间也不固定。我们在房子里的各个地方吃饭,脏碗碟在厨房的餐台上堆积如山之后才去收拾。有时候我们会把午饭拿到地窖里去吃,因为那里更凉快。我们读侦探小说,买女性杂志,一页一页地翻阅,重塑自己的形象,哪怕只是在理论上。我累得做不了其他事情;或许不是累,是困。大中午的我就在长沙发上入睡,陷入空洞的梦境,然后在晚饭时惺忪地醒来,感觉像是宿醉。我平时从不午睡。

偶尔,我们会进入烈日灼人的花园,按照父母留下——但我们并未遵循——的详细指示给花园浇水,或者拔掉疯长的杂草,致命的夜来香藤、牛蒡和苣苦菜;或者从即将爬满篱笆边缘的刺莓树篱上剪掉一些枝杈。天蓝绣球属的植物都在绽放,大丽花属和百日草属也是:各种颜色让人眼花缭乱。我们费了很大劲用那台已经很旧的老式手动割草机修剪草坪。我们开动割草机的时间太久,刀片被碎野草和碎苜蓿堵住了。

“或许该让他们进入二十世纪,买一台柴油割草机了。”我说。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整个花园里的草都割了,”妹妹说,“把它铲平。”

“那样的话,这儿就全是草坪了。以后就有更多草地要割了。咱们还是先把篱笆修剪一下吧。”

“何必呢?太费事了。我渴了。”

“好吧。我也是。”于是我们就进屋了。

在一些突如其来的时刻,我零星地听到了很多关于那个男孩的事情,他叫戴夫,是个鼓手,很难追。故事总是一样的:我妹妹爱上了戴夫,戴夫不爱她。或许他曾经爱过她,或者已经开始爱上她,但后来出了一些事情。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的人生被毁掉了。她永远不可能再快乐起来了。没有人爱她了。

“他听上去像个软蛋。”我说。

“他不是软蛋!本来我们关系特别好!”

“我只是从你跟我说的这些来判断。我没听出来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总之,如果他对你没兴趣,那他就是对你没兴趣。”

“你他妈的总是这么有逻辑!”我妹妹开始讲脏话的年龄比我早很多,并且讲得非常流利。

“那倒没有,实际上,”我说,“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让你占了,好事都让你占了,”妹妹说,“什么都没留给我。”

这句话深不可测。“你什么意思?”我小心地问,“我占什么了?”

我的妹妹擦拭着眼中的泪水。她需要想一想,从泛滥的悲伤中挑拣出点什么来。“跳舞,”她说,“跳舞都让你占了。”

“跳舞是没法独占的呀,”我说,“跳舞是你要去做出来的事情。你想做什么都能做。”

“不,我不能。”

“实际上你完全可以。阻止你的并不是我。”

“或许我就不该来到这个星球上,”我妹妹凄凉地说,“或许我就不该出生。”

我觉得自己仿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摸索着穿过荆棘。在此之前,一筹莫展只不过是一种表达方式,但现在它描述了一种具体的现实:我能够看到我的智慧像一个线团一样不断被抽出来,一段又一段地释放,每一段都很快败下阵来,腐朽般地断裂,直到这根线被用完的时刻,之后呢?在真正的父母回来接管,让我能逃回自己的生活之前,还剩下多少天需要我来填补——而且是要认真负责地填补呢?

或许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或许我只能永远留在这里。或许我们两个人都只能永远留在这里,被困在我们此刻的年龄里,长生不老,而花园会长成一片森林,多刺浆果树篱会蔓延成一棵树那么高大,挡住窗口的光。

近乎恐慌的我向妹妹提议,我们应该出去走走。闯**一番。我们应该去基齐纳镇上看看,坐灰狗巴士去。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基齐纳镇上有一些可爱的老房子,我们可以用我的相机给它们拍照。那段时间我拍了很多建筑物的照片——十九世纪安大略的建筑。那是我的兴趣,我说——并不完全是撒谎。有点意外的是,我妹妹同意了这个计划。我以为她会拒绝的:太复杂,太费事,何必呢?

公园里有个老太太问我们:“你们是双胞胎吗?”

“是的,”妹妹说,“我们是!”接着她又大笑着说,“其实不是,我们只是姐妹。”

“哦,你们看起来像双胞胎。”那女人说。

我们的个子一样高。我们的鼻子长得一样。我们穿着相似的衣服。我明白那个女人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估计她有点近视。这个想法让我惊觉:在那一刻之前,我看到的只是我们之间的差别。现在我才意识到,我们俩比我想象中还要相似。我只是多了几层伪装,薄纱般的伪装。仅此而已。

妹妹的情绪发生了变化。现在她几乎兴高采烈。“看那些天鹅,”她说,“它们是那么……它们是那么……”

“优雅,那就是天鹅般的优雅。”我说。我几乎感到眩晕。午后的阳光给天鹅浮水的池塘镀上一层金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蜜的朦胧。弥漫,我想。那就是我的感觉。或许我们的父母是对的:或许只有我拥有那把魔法钥匙,能够打开锁着的门,把我妹妹从关押她的地牢中解救出来。

“到这儿来真是太棒了。”她说。她的脸庞发着光。

但是第二天,她比以往更不快乐。之后更是每况愈下。我自己或其他人曾经认为我拥有的某种魔力现在看来都失效了。她正常的时候越来越少,情绪也越来越差。年复一年,越来越糟糕。没人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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