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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交心(第6页)

无助的女孩转过头,期盼地看着沈子寅。她看不懂沈子寅眼中千回百转的情绪,她只知道很漫长的一段等待后,沈子寅缓缓叹了口气,颓然道:“烧了吧。”

“听见没有,拿去烧了!”沈夫人看着她冷冷一笑,趾高气扬地指使身后的下人。一名仆妇听命向她走来,她吓傻了,拼命护住怀中的灵位,可是瘦小的她又如何拼得过壮实的仆妇。眼睁睁看着娘亲的灵位被抢走,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被拽疼的胳膊,直有些发蒙。

沈夫人得意一笑,走到她的包袱旁边用帕子掩住鼻子神情嫌弃地抬脚踢了踢,“这都是些什么破烂啊,脏死了。”突然她踢到一个沉重的东西,一皱眉,“这坛子这么重,装了什么?”

刚刚还傻坐在地上的沈青砂突然疯了一样一跃而起,扑过去抱住那瓷坛,跪在沈夫人面前,不停地磕头,声嘶力竭地道:“沈夫人,沈老爷,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和我娘吧,我不要认亲了,我现在就走,立刻就走。”

沈子寅豁然起身,上前两步拉起她,厉声问:“这里面装的莫非是你娘的骨灰?你把她火化了?为什么?!”

用力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坛子,紧紧咬着唇,眼里的胆怯忽然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拼死一搏的凌厉。

沈子寅俨然被她这突然的变化震慑到了,他从没想过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可以有这么冷漠凌厉的眼神。缓了缓自己的语气,沈子寅放柔声音问:“莳萝,你别怕,爹不会伤害你和你娘的。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娘的骨灰?”

用力一挣,摆脱沈子寅的钳制,她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一对男女,满眼泪水却强忍着不流出来,“你真的是我爹吗?那为什么要烧了我娘的灵位?娘死了,我没钱让她入土为安,只有这么一坛骨灰和一个牌位,为什么你们连这个也不肯留给我?为什么……”

僵持了一阵子,沈青砂终于妥协,将骨灰坛小心翼翼递到沈子寅手中。

冷笑一声,沈夫人转身冲一旁的丫鬟道:“曼鹃,听见老爷说的话了吗?你还不快把它拿下去擦干净,然后叫门房去找个风水先生来。”

唤作曼鹃的女子一张笑脸看着很是亲切和善,走过来从沈子寅手中接过骨灰坛,往外走去。沈青砂紧张的心情终于松懈下来,可还没来得及吐出一口浊气,突然眼皮一跳,几乎是同时一声刺耳的破裂声传入耳中,她呆了三秒,而后猛地飞奔出去,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石板地面上,瓷坛的碎片满地都是,没有重量的骨灰被风扬起。她突然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石板上,却好像感觉不到一点疼。

“哎呀,夫人,奴婢该死,这坛子太脏了,奴婢一时手滑没拿稳,奴婢该死。”耳中传来曼鹃委屈做作的声音。

她彻底明白了,什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咬紧牙关仰起头,看着娘亲的骨灰随风飘散,她徒劳地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眼泪在眼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生生逼了回去。她不会哭,哭只会让别人更加得意;她不难过,难过没有丝毫用处。

沈子寅走到她身边,默默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仿佛过了上百年一样,他蹲下身握起一小把骨灰,忽然用力振臂扬起它,然后一言不发拂袖离去。

女孩跪坐在地上,静静看着,似乎看见了沈子寅的举动,又似乎什么也没进到她空洞的眼中去。

一点一点转过身,抬头对上沈夫人赵箐高傲的眼,她抿了抿唇,眸色如墨——今日的屈辱,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赵氏、沈子寅,还有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浑蛋,我的痛,我娘的痛,终有一日……终有一日,我要你们十倍偿还。

转过身,她惨笑着抓起还未吹散的骨灰,闭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大喊,用尽全力将手中骨灰撒向天空。

好像身临其境地旁观了这个悲凉压抑的故事,穆成泽握着沈青砂的手,呆呆坐在微凉的地上,心酸心痛,难以释怀,比他自己受苦还要难过。

柔和的月光下,沈青砂闭着眼仰面躺在**,长长的睫毛如蝴蝶一样无助震颤,巴掌大的小脸在月光下苍白得近乎透明。分明是那么脆弱的一个小女孩,平日里却总将自己伪装成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的样子。

一股冲动袭上心头,穆成泽第一次彻底扔掉了自己所有的理智,顺从本心,不管不顾地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

捂着撞疼的脑袋,沈青砂本能地抬手去推他,“你干吗啊?吓死我了!”

使劲将她往怀里一按,抱紧,穆成泽用命令的语气耍无赖,“别动,你说得朕心里难受,借朕抱抱不行啊?”

沈青砂动作一僵,然后真的乖乖安静下来,素来清冷的双眸中泛起温暖流波。这个男人,总是这般不动声色地温柔着,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那天之后,我便在沈家住下了,那时候沈夫人已经身怀六甲。当时,她对我还只是讨厌,并没有到恨之入骨的地步,反而是我对她的恨意要强烈得多。可是,后来……”她停了好一会儿,才接下去,“后来,因为我的过错,沈夫人难产了。在折腾了一天一夜后,她终于无比艰难地生下一个不足八月的女婴。那段时间,在沈家进出最多的就是大夫。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孩子的命总算是保住了,沈夫人卧床调养了大半年也终于养好了身子,只是,从此不能再生育了。从那之后,她才真的对我恨之入骨。”

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发丝,还记得这丫头刚进宫时,头发枯黄又毛糙,显然是吃食上极没有营养。穆成泽越想越心疼,轻声安慰说:“是她对不起你在先,你又不是故意,没什么好愧疚的,是她自作孽,欺人太甚,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摇了摇头,沈青砂低低道:“不,其实……其实……”她似乎很纠结,几度欲言又止,“其实”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穆成泽轻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地等她调整情绪。他不懂安慰人,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可他不知道这恰恰是最能给人安慰、最温柔的举动。

“如果,我说……沈夫人的难产不是意外,是我故意制造的,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恶毒,也开始讨厌我?”心一横,她飞快地说出这不曾对任何人吐露过的真相。

出乎她的意料,穆成泽只是问:“你怎么做的,那时候你才多大?”

出神了好一会儿,她抿抿嘴,继续说下去,“我无意间听到大夫说沈夫人的胎位不稳,不可操劳,不可动气,不可惊吓。于是我故意在她眼前转悠,因为我知道她只要看见我就会动气。然后,我穿上白色衣服每晚在府中转悠,又抓来老鼠将火折子绑在它们尾巴上,晚上放出去,远远看起来就和鬼火一样,果然不出两日府里便有了闹鬼的传说。”

头顶传来穆成泽的一声轻笑,“后来呢,沈夫人被吓得做噩梦了?”

沈青砂点点头,弱弱问:“皇上,您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我……很坏?”

沈青砂呆呆看着他,精明狡黠的小狐狸此刻傻乎乎的像只笨兔子。

“然后呢?”趁机捏了捏她的鼻子,穆成泽问,语气中只有好奇,没有其他。

沈青砂眨眨眼,慢慢笑了起来,她终于确信,穆成泽不是在安慰她,而是真的一点不介意她做过的坏事。

“后来,因为每晚做噩梦睡不好的关系,沈夫人脾气越发的差。一天下雨,我故意在雨中站了半宿,第二天一早果然发起烧来,我假装没事一样照常去请安,进屋时,曼鹃如往常般正在掸尘,我便故意忘记跨门槛,直直撞上曼鹃,她手中的花瓶顿时摔了个七零八落。那是沈夫人最喜欢的一个花瓶,不出所料,她因此大发雷霆,罚我跪。”

穆成泽听得满头问号,他自认聪明,却完全不明白沈青砂要做什么,难道这丫头真是天才,那么小的时候就聪明到让人猜不透了?

“我跪在地上让她打骂了一阵之后,她终于恨恨一甩袖子决定出去透透气,我硬撑着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趁着她一转身,我用尽全力往她那边一扑,撞在她小腿上,看见她往前摔下去,我也倒在地上装晕。大夫来瞧了之后,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因为发烧而晕倒,沈夫人的摔倒难产自然也就被认为是个意外。没人怀疑我,毕竟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没有人怀疑她,除了哥哥。不过,哥哥也没有证据,所以她并没承认。

穆成泽听到最后一句,突然一僵。六岁,竟然也是六岁,怎么会这么巧?难道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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