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一再与我为难,究竟是何缘故?你我素未谋面,何来如此深仇大恨?”
江筱咬着唇,死死盯着她,一句话都没说却已是泪流满面。
穆成泽和沈青砂对视一眼,什么情况,这女的怎么说哭就哭?沈青砂撇嘴,您看见的,我可没欺负她啊。
江筱独自啜泣了一阵,终于哽咽着说出了第一句话,“苏郎病得快要死了,他想见你。”
穆成泽事不关己地抱臂旁观,闻言一挑眉,哟,刚走了个唐无又冒出个苏郎来。他正打算问这个苏郎又是什么人,一侧脸却见沈青砂眉头紧锁,一脸严肃。
穆成泽眉心一跳,一阵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苏郎?沈青砂蹙眉,迅速在大脑中搜索她所认识的苏姓男子。好一会儿,她眼睛一亮,“你不会是说苏不同吧?”
江筱眼角一抽,愤愤道:“他叫苏沐同。”
穆成泽叹气扶额,果然,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苏……木桶?”沈青砂眨眨眼,颇为诧异。
“不是木桶,是沐同,如沐春风的沐,和而不同的同!”江筱满头黑线,咬牙切齿地道。
“啊,原来是这样,”沈青砂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名字起得比我还莫名其妙。”
江筱让她气得简直要吐出血来,捂住胸口,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气愤加委屈,终于让她彻底爆发,“你有什么好的!除了琴弹得好一点,你哪一点比得上我!相貌普通得很,个子又矮,瘦了吧唧的不说,还是个身份低微的琴姬。你根本就是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你还连他的名字都记不清,而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就是喜欢你不喜欢我?”她一边哭一边狠狠瞪着沈青砂,恨不能把目光变成刀子,在这个女人身上捅出十个八个窟窿。
江筱每说一句,沈青砂的脸就黑上一分,她怎么不知道原来她竟有这么差?
“原来是桃花债——丫头,厉害啊。”身后穆成泽拖长了声调,凉凉地扔过来一句。
沈青砂突地打了个冷战,怎么觉得这幸灾乐祸的语气里似乎有点阴森森的味道?在心底默默谴责了一下穆成泽的不厚道,她看着江筱温和地微笑,“我不会和你去见苏公子的,江小姐请回吧。”
“你……你怎么这么无情,苏郎都快要死了!”江筱一急又要哭了。
“他要死了,与我何干?”沈青砂笑容仍是和煦,然而说出的话却比寒冰更冷。
江筱呆住了,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如此温柔地伤人。
“生病了就去找大夫,我又不会医病,便是去了又能怎样?我去了他就不会死吗?若是那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会跟你去。”
沈青砂的话句句在理,令她无法反驳,只能抽泣道:“这京城的大夫我都找遍了,都说治不好了。”
“如果我说,苏不同不会死,你信不信?”
一句话让江筱顿时忘了哭泣,睁大一双泪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神中有些怀疑,有些提防,还有些敌意。
让一个将你当成假想情敌的女人对你消除敌意,并开始信任你,果然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情啊,沈青砂暗自感慨着。余光不经意地扫到身侧正一副看戏神情的穆成泽,眼珠一转,披着小白兔皮的小狐狸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窃喜的精光。
她竖起三个手指,一本正经道:“我不跟你去,有三个理由。第一,你不想我去;第二,他死不了;第三,我不爱他。”说着拉起穆成泽的手,一脸真诚,“江小姐,你看好,我就要嫁人了。你当着我未来夫婿的面让我去见另一个喜欢我的男人,你觉得合适吗?”
“哐当”一声,穆成泽听见自己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始作俑者松开手,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两步,“江小姐,你真的没必要把我当成敌人,你和苏不同若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我自然乐见其成。”
江筱的目光在她和穆成泽身上来来回回游移了好一会儿——这个黑衣男子冷冰冰的,可看向莳萝的时候,眸中便带上了一丝暖意,而莳萝在清音阁时也曾那么自然地躲在他身后,看起来不像假的。何况……也不会有人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吧?江大小姐渐渐相信了,只可惜她错估了沈青砂小朋友胡说八道的本事。
“你说苏郎不会死?”她仍是有些不确定。
“你若想知道,就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她笑眯眯凑过去,压低声音对着江筱一阵嘀嘀咕咕。
江筱听得连连点头,沈青砂问完了,一拍她,笑眯眯道:“你放心好了,你家苏不同死不了。明日我会让一位神医去找你,你就放心吧。”
这句“你家苏不同”让江筱的脸倏然一红,半晌才呆呆道:“都说了,他叫苏沐同。”
沈青砂继续笑眯眯,“你记得就好,我不必记得。”
红着脸的江筱忽然有些明白苏沐同会喜欢上莳萝的原因了,这个女孩通透玲珑得让人吃惊。
“你不是希望我消失吗?”沈青砂突然道,江筱有些尴尬,正要开口,只听她接着道,“我可以答应你从此不再出现,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虽然对她不再有那么深的敌意,可是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沈青砂此言对她而言**甚大,当即脱口道:“什么条件?”
“我会重新出现在清音阁理由其实很简单,我的一位朋友出了些事情,急需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