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看来,颐殊其实出现过,比如她扔出来的那一枪——那枪法,绝非替身所能完成。只不过她扔完枪后,便由此密道离开了。那么,她又是如何离开皇宫的呢?跟着密道走,应能有所发现。
颐非正要进密道,脚上踩到一张纸,左下角署名“风小雅”。他愣了愣,抬脚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写着三句话——“此生所得者众,吾父为最。”
“此生所失者众,吾妻为最。”
“若此生重来,盼父非父,妻非妻,相忘江湖,安乐长宁。”
颐非挑了挑眉,倒也没扔,随手揣入怀中,然后弯腰进了密道。就在这时,殿外冲进一人,竟是云闪闪。
云闪闪见他进了密道,连忙也跟上前道:“等等我!”
颐非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一瞬间,闪过无数个杀了算了的念头。但看见对方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眼睛,最终叹了口气,道:“跟紧了。”
密道很长,地上本积着厚厚一层灰。颐殊大概没想到,在宫中一团混乱之际,还有人能找到这条密道,追寻她的踪迹,因此大咧咧地任由脚印留着没有遮掩。
一开始只有她一个人的,到了半途某个拐弯处时,跟另一对脚印会合了。
云闪闪盯着新脚印,颤声道:“这是我哥的脚印……”
颐非挑眉道:“你确定?”
“我哥跟我穿的鞋子一样,而且都是七寸七的脚,你看。”云闪闪抬起自己的鞋底给颐非看,果然纹路一模一样。
颐非当即按着脚印前行。
云闪闪含泪道:“我哥真的跟女王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宫里头……”
“闭嘴。”
云闪闪瑟缩了一下,只好不说话了。
地上两串脚印一前一后飞快前行,最终停在一道分支处。
颐非试了试,没能找到机关,正在焦灼时,想起了腰间的薄幸剑,当即拔了出来。石壁如豆腐般被剑割出一个四方形,再抬脚一踹,立刻碎裂,露出了石壁那头的房间。
颐非和云闪闪爬了出去,外面却不是凝曙宫,而是净房,用来存放马桶的。
云闪闪立刻嫌弃地捂住鼻子:“臭死了臭死了!”
颐非看了一圈,叹服道:“真豁得出去啊,颐殊。”
“什么意思?”
“宫里马桶收拾完后,由粪车统一将便溺之物拉去城外处理。而颐殊跟你哥,就是借此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皇宫的。”
“什么?!你说我哥藏在粪车里?!”
颐非没理他,径自走出小屋,看见火势已经快要蔓延过来,人都逃光了。
看看一侧巨高的围墙,再看看那些堆放在院中几百个之多的马桶,颐非喃喃了一句:“女王都能借粪车而逃,我借个粪桶逃也不算什么了。”说着,一脚一个马桶地朝围墙踢过去,如此一个个叠在一起,堆成了一个摇摇晃晃的桶梯。
“你在做什么呀?”
颐非冷冷道:“少废话,不想死跟上!”当即冲刺,踩着马桶“噔噔噔”跃上围墙。云闪闪无奈地跟上,刚要翻墙跳落,就看见外面黑漆漆的数排弓箭,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二人。
颐非一惊。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云笛还留了一手,竟安排了一队羽林军弓箭手在此埋伏。
眼看就要被射成刺猬,颐非连忙往云闪闪身后一躲道:“云笛之弟云闪闪云二公子在此!尔等还不住手?!”
云闪闪也连忙叫道:“住手住手!咱们是一家啊!”
一名领头的弓箭手冷冷道:“我们奉将军之命守在这里,谁出来都不可放过。”停一停,加了一句,“包括云二公子。”
云闪闪睁着一双大眼睛,顿时蒙了。
颐非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云二的身份派不上用场了,当即佯怒道:“岂有此理!左右掖门都炸了,宫里到处都在着火,你们不去救火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不让人逃?”
弓箭手们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巨响声,可领头的不许他们妄动,所以一个个憋屈地在这儿等了许久,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本就一个个满腹狐疑,如今再被颐非一说,顿时动摇了。
“你就是领头的?来来来,我也是羽林军的,有令牌,看看咱俩谁官大……”
颐非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物,朝领头的弓箭手走了过去,哥俩好般搭上那人的肩。
那人的注意力全在他掏出来的东西上,也没有拒绝。可下一瞬,他看清了颐非手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令牌,而是一张纸,刚要说话,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了,紧跟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到了吧?我比你官大,你得听我的老弟!现在赶紧救火,那可是大功劳,等什么啊!”颐非继续半搂半推着领头之人往前走。
其他弓箭手见状,也纷纷放下了弓箭,再一听救火什么的,立刻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