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可以帮我一个忙吗?”甄蓝只是笑得一如风里的莲花,香净似水,不染尘埃。
“请说。”即使要他摘取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得到来自月亮上的矿石,雷净阎暗暗在心里发誓。
“在同学会之前,联系所有将出席的同学,除了欧阳。我想同大家见一次面,就约在约书亚的浮云间。你能帮我达成这个心愿吗?”甄蓝平静地问。
雷净阎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
“你知道是谁组织的同学会吗?”他一直很好奇,甄蓝即使直到现在,都没有探听过一次。
“谁?”甄蓝也很纳闷,约书亚不肯同她讲,她也不强迫他说。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老师,是老师。她嫁给一个极富有的地产商人,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组织同学会,是她的最后一招,她希望通过同学会可以把你引出来。”雷净阎冷静下来,紧盯住甄蓝问,“你不想知道原因?”
“愿闻其详。”甄蓝轻浅的微笑,其实心中已经明白了。
“她想报恩。那一天,如果不是你,死的人,受伤的人,或恐是她。”
甄蓝点头,这一点,可以想见。她也是发现了事态极有可能往最糟糕的一端发展,才冒险而为的。她的计算毕竟还是有效的,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
“那么,小雷你是答应我了?”甄蓝仰起头期待地问。
雷净阎咧嘴微笑,重又坐了下来。
“我答应你,你拿什么酬谢我?”
“天,真是商人本色。”甄蓝抚腮而笑,似个小女孩般爽朗娇憨。“既然雷大总经理欣赏蓝的室内设计,不如我就应承你,将来你结婚,我免费替你设计新房。”
雷净阎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我是不是赚翻了?鼎鼎大名的蓝呢!”他四下环顾她的房子:“就比对你这间‘游戏之作’好了。”
甄蓝摇头,不赞成他的提议。
“不好,新房不该用这样沉冷单调的设计。”
“怎么会?简洁明朗,我很喜欢。”雷净阎有点诧异。他真的很喜欢这间屋子,干净简洁,决不拖泥带水。
“多数男性会喜欢,可是女人大都欣赏较柔和的设计。”甄蓝也环顾自己的房间,她不喜欢倚靠,又或者是她根本没人可以倚靠?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设计了一间风格相对冷硬的房子提醒自己要坚强。
“我听说你已经辞去欧阳建筑的工作,那——”雷净阎不知道怎样启齿,他担心甄蓝失去工作会入不敷出。
“呵呵,小雷,你不用担心我会饿死。我虽然不富有,却也颇有一点积蓄。如果有小白脸为了我的存款而向我大献殷勤,进而打动了我,成了我的先生,那他可以分得颇丰的财产,在我死后。”甄蓝笑咪咪地耸了耸肩,语气十分诙谐。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雷净阎着迷于她温和的气息,无意太快结束两人的交谈,告辞而去。
甄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想再有太多的牵挂了。如果离去是必然的,她不要有更多的人惦记着她的归期。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别同我客气。”雷净阎站起来,既然她不想说,他就不再问。
“小雷。”她柔声叫他的名字,亲切得仿佛之中的十七年分离全不存在。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她是这样一直叫着他们的名字,由小学而中学,由中学而大学,直到大家都长大成人,然后,相聚这一起。
她,是多么希望,可以这样走过一生啊。
“什么事?”他垂首凝视坐在轮椅里,虚淡得仿佛会随风而去的甄蓝。
“谢谢你。”甄蓝向他眨眼。谢他记得彼时总是沉默无闻的宁甄蓝,谢他记得几乎死去的宁甄蓝,更谢他十七年后没有向欧阳拆穿她是那个用生命算计的宁甄蓝。
“在我离开前,我可以拥抱你吗?”雷净阎十分认真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她孱弱得几近不真实。如果不能让他拥有最实质的接触,那么走出这道门后,他会以为今日的见面,只是一场虚幻的白日梦,是他最无望的梦。
甄蓝点头。她喜欢拥抱,这让她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还可以和身边的人拥抱。
雷净阎俯身抱起她,然后将她轻轻压在自己胸前,感觉她的体温与心跳。
好轻,仿佛一片洁白的羽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高兴得想哭。她活着,就在他眼前,会笑,会说话,不是他梦魇里苍白如死的冰冷女孩。
这,于他,已经足够!
“我可以常常来看你吗?”他征求甄蓝的允许。
拒绝他!她的理智这样说。
由他去罢!心底的某个小角落有个声音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