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味药多疑窦
断绝所有往来,可她很清楚,杜云成越是生气,就证明他对苏为安越是在意。意识到这一点,温冉终于不能再假装平静,她要警告苏为安,离杜云成远一点,离他们远一点,最好就这样离开,再也不要回来,反正两年前她已经走过一次了,不是吗?
面对温冉的严词厉色,苏为安没有理,只当没看见她,径自伸手要去开病房的门。
温冉一把拉开苏为安的手:“你听到了没有?我不管他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你,但从今往后,请你离他远一点!云成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我不能看着你利用他的善良伤害他!”
温冉的动作很大,苏为安被她抓得有点疼,她甩开温冉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苏为安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可笑:“温冉,不要利用杜云成的善良伤害他这种话,难道不应该由我对你说吗?”
这么多年来,碰上温冉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比如当初的梁亚怡,比如贺晓明,又比如她,温冉总是能那么轻易地毁掉对别人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温冉满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云成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伤害他?”
苏为安冷笑了一声:“你曾经还到处和人介绍你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后来你对她做了什么来着?”
苏为安眸光锐利,直直地望向她,温冉下意识地别开了眼,低声道:“云成和你不一样……”
她的话让苏为安不由得扬起了唇,不知道是在笑温冉还是在笑自己。曾经推心置腹、哪怕得罪所有人也要维护的人,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而苏为安竟然已经连惊讶都没有了。
“是吧,杜云成和我对你而言的价值是不一样的,那等你遇到更不一样的人的时候,还请善待杜云成。”
苏为安说完,抬起头,视线越过温冉望向了她身后,温冉察觉到什么,猛然转过头,只见杜云成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想要向杜云成解释些什么:“云成,我不是……”
却见杜云成几步走到她身边,蹙眉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
还没等她说完,杜云成已经牵起了她的手,转过身直面苏为安:“我们的事就不劳外人操心了。”说完,拉过温冉就离开了。
眼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苏为安想起刚刚杜云成决绝的态度,她想要提醒杜云成小心温冉,她知道杜云成听到他们的话一定会有比较大的反应,可她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局。
她先前从没有见过杜云成有这样的姿态,冷漠得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好像突然之间,他们变成了同窗六年的陌生人,可那又能如何?在杜云成这件事上,是她活该。
而这一天似乎也变得格外漫长。
走进病房的时候,苏为安看到母亲刚好结束了一通电话,脸上的表情也很是严肃,她轻声问母亲:“怎么了?”
苏母回头,见是苏为安回来了:“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之前你爸爸在章和医院进行临床试验,认识了几个病友,建了个群,大家平时也有交流,刚才其中一个病友老李的家属打电话过来,说老李也突然出现了你爸之前那种全身发僵伴头痛的情况,医生说是什么……什么下腔出血,问我们应该怎么办。为安啊,你能不能跟你顾老师说一说,让他也帮忙看一看啊?”
苏为安的心一沉:“有人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先前的时候,她虽然觉得父亲的情况蹊跷,或许是与试验药物有关,但也无从确定,毕竟他们没有证据,并不能完全排除是父亲个人原因的可能,也可能就是父亲刚刚好在这个时候长了动脉瘤,可能就是这么“走运”地“被雷劈”,可现在又有人出现了类似的症状……苏为安眉心紧锁:“我去和顾……老师商量一下。”
如果这次还是动脉瘤的话,那么这个药物……苏为安不敢再想下去。
和顾云峥说了这件事之后,他同样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危险性。因为患者就在本地,他当即就让患者转来华仁医院,做了一个头部的血管造影,结果出来,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竟然也是动脉瘤,虽然立刻做了动脉瘤栓塞术,而且手术顺利,但这件事还是让苏为安格外在意。
苏为安看着屏幕上的DSA影像道:“一个是偶然,那两个呢?”
“可能是巧合。”虽然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顾云峥依然冷静,“我去查过温教授的这个试验,被试数多达三百以上,再加上这位姓李的患者之前患有长期的高血压这种容易患动脉瘤的危险因素,就算我们再怀疑,也还不能得出什么确切的结论。”
虽然心里着急,但苏为安很清楚顾云峥说的是对的,现在想要断言这个药物有什么问题还为时尚早,毕竟这是近期唯一一个到达临床Ⅲ期的亨廷顿舞蹈症治疗药物,承载了包括苏为安自己在内太多人的希望,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苏为安忧心地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顾云峥关掉检查结果的窗口,转身向苏为安一字一句地道:“将这个病人的动脉瘤处理好,让他把动脉瘤这个不良事件像你父亲一样报给这次试验的实施者,交由他们去处理,然后,我们一起期盼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苏为安抬头,正望进顾云峥的眸子里,他是那样冷静而坚定,让苏为安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她点了点头,垂了眸,低声轻叹道:“不要再发生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
这之后没有多久,又有一名病友家里打来了电话,经过全脑动脉造影过后,在一支细小的动脉的末端,发现了动脉瘤。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就既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了。
苏为安连夜帮着那名病友的家属把相关的检查结果整理好,发给了章和医院的药物实验团队。
原定为期两年的临床试验刚刚进行到一半,就出现了这样严重的不良事件,在这种情况下,按照规定,已经应该上报伦理审查委员会,考虑对试验进行干预或停止试验了。
然而等了一个多星期,章和医院温玉良教授的实验团队一点消息都没有。
苏为安觉得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作为别的医院的医生,顾云峥出面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苏为安以被试家属的身份到了章和医院,找到了这个国内亨廷顿舞蹈症疾病诊治方面的权威专家,也就是温冉的父亲,温玉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