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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味药 与君思（第6页）

虽然是问句，但温冉的心里早已认定了答案，根本不需要苏为安回答，她盯着苏为安继续道：“那我告诉你，苏为安，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掘坟墓，HDQ199是目前唯一一个有望通过临床Ⅲ期的试验药物，你记住了，今天是你亲手阻拦了试验的进程，来日你发病的时候无药可医，都是在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阻拦试验进程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和HDQ199本身有问题的地方！就算我视而不见放过这三例动脉瘤患者，就算侥幸过了临床Ⅲ期，等到药物上市，动脉瘤的不良反应也终究会被发现，到那时药物被紧急下架，所有的一切重新验证，这才是真正剥夺了HDQ199治疗患者的机会！”苏为安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最后这句话，“不要再假装你是在为我、为亨廷顿舞蹈症的患者着想，你装得真的一点也不像！”

苏为安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顾云峥与国外一位课题相关的教授谈成了合作，心情不错，回酒店的路上，与她规划着回国之后的研究安排，却很快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

他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苏为安不想再给顾云峥增添不必要的烦恼，只是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道：“就是有些累了。”

可苏为安很清楚，她携带亨廷顿舞蹈症基因这件事被温冉猜出来，只怕很快就会被公布于天下。

回到国内，来不及倒时差，顾云峥就被叫回去上手术了，苏为安索性陪他一起回了医院，几日不见，她也放心不下一口一口喂大的老鼠们。

好在老鼠们看起来都过得不错，笼子里的粮食和水也非常充沛，看得出是有人特意换过。苏为安回到实验室，向临走时拜托的同事余言兴表达感谢，并给他带了小礼物，没想到余言兴迟疑了一下，没有接，而是说：“要谢就谢杜云成吧，我这几天比较忙，每天要去看你的老鼠的时候，他都已经把所有活干好了。”

苏为安怔了一下，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却还是笑了一下，对余言兴道：“没事，这个你收下，我会去找杜云成的。”

杜云成早料到她会来找他，见面之后只是看似随意地打了个招呼：“这次去美国好玩吗？”

苏为安没有接话，而是直奔主题：“听说这些天我们的实验鼠都是你照顾的？”

杜云成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说：“是啊，怎么样，给我带礼物感谢我了吗？”

他说着，将手伸到她的面前，是讨要礼物的姿势，紧接着却又想起了什么，赶忙收了回去。

苏为安眼明手快，抓住了杜云成的手腕，拉过来一看，上面贴着一块创可贴，她看了杜云成一眼，轻轻地揭开，只见里面是非常清晰的被鼠咬伤的齿痕，看样子咬得还不浅。

苏为安心里一紧，转基因的小鼠好斗，咬起人来毫不嘴软，杜云成先前没有接触过，不了解它们的脾气秉性，难免会被咬。

她有些着急地问道：“哪天被咬的？打过疫苗了吗？虽然是实验室的SPF级实验鼠，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打过疫苗比较放心！”

看到她担忧的样子，杜云成的心里有种暖意，答道：“前天咬的，疫苗都打过了，你不用担心。”停顿了一下，又说，“你要是于心不安的话，把疫苗的钱赔我也可以。”

不过是杜云成逗她说的话，苏为安却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准备转账，杜云成赶忙拦住她，说：“别别别，我就是说着玩的，干吗和我这么见外？其实就是我自己想看看亨廷顿舞蹈症的实验，想试试手才被咬的，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不用在意。”

他果然还是没有放弃加入亨廷顿舞蹈症课题的念头。

苏为安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说：“杜云成，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一定要转向亨廷顿舞蹈症？”

杜云成弯起唇角，露出整齐又洁白的两排牙齿，是他的招牌笑容，他说：“想为科学做贡献、想发篇好文章，这不都是理由？”他说着，故意凑近她，说，“怎么，你和顾云峥都这么不想我加入，是怕我能力太强抢了你们的功劳？”

苏为安摇头，说：“这条路真的比看上去还要难走得多，我劝不住顾云峥，但对你，至少顾云峥和我都不想让你也跳进来，像这样临时更改自己的研究方向对你的职业生涯没有好处！”

“既然是我的职业生涯，那就是我的事，你们都不用有负担。”杜云成说着，看向苏为安的目光也变得温柔，“我也会和顾云峥说，他不用担心我是为了和他抢你才转向亨廷顿舞蹈症的，既然你已经做过了选择，我不会强求，我只是……想陪陪你。”

说不清为什么，苏为安只觉得他最后的这句话有些不对，总显得有些悲伤，偏偏她并不明白他的悲伤从何而来。

还没有等她想明白为什么，杜云成已经向后退了两步，是并不想和她再多讨论什么的意思：“我回手术室了。”

苏为安和顾云峥的这一次国际会议发言带回来两个重要的消息。

章和医院温玉良教授的大型临床药物试验向伦理委员会上报了不良事件，委员会正在加紧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另一条消息则和学术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是一则纯八卦新闻——神经外科的研究助理苏为安携带亨廷顿舞蹈症致病基因。

这件事是在苏为安回来两天之后传回华仁医院的，信息的来源苏为安不用想也知道是温冉，这个小道消息经由同学的口散播至华仁医院，就像是一片干燥的草原遇到了些许火星，很快燎原，大家都听说了神经外科那个举报了自己的老师和同学，现在又回来工作的女生，从她的父亲那边遗传了亨廷顿舞蹈症致病基因。

医院里的人自然明白父系遗传的亨廷顿舞蹈症意味着什么，稍微了解一点她现状的人莫不是感叹道：“怪不得她要做亨廷顿舞蹈症的课题，这是想求生啊！”

这之后多半会有一问：“顾云峥知道这件事吗？”

有嘴快的人接话：“应该不知道吧？知道了谁还会和她交往？不过现在顾云峥只怕是很难脱身了，知道人家有病就抛弃人家，这事从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