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很快就上来了,晨珀原本是想借着吃东西缓解紧张,可她喝了碗海鲜粥就再也吃不下了,总觉得心里膈应得慌。
餐桌对面,简墨准不紧不慢地喝粥。吃饭的时候他通常不怎么说话,这是他一贯的餐桌礼仪,只是今天这地方是她故意挑的,原以为他连碰都不会碰。可现在他却神情自若地用餐,分明是简陋不堪的大排档,分明与身边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却没有丝毫不自在。
她是真的看不透这个人,不懂他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还是装着不介意。
可他有必要装给她看吗?
就像刚刚,任谁看了都会误会她今晚是去约会的,他却不闻不问,似乎毫不关心。可既然毫不关心,又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一路从伦敦追来,一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男人,永远波澜不惊。
他到底知道多少?
是不是像唐羽琦说的那样,早已心知肚明?
“简墨准,为什么?”当晨珀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问出了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他能听懂,还是听不懂。
对面的男人抬头看她,眼底的温度逐渐下降:“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在躲你,可是你……就好像完全忽略了这些。”
他搁下筷子,眼帘半落,长睫下的眼瞳越发深沉难辨:“我不记得我们有分手。”
晨珀欲开口,对方却微抬指尖,制止了她想说的话:“晨珀,我们没有分手,因为我并没有同意。”他再次与她对视,清隽的面容线条干净而完美,即便在这样简陋惨白的灯光下,气场依旧强大到仅凭眼神就能让她动弹不得,“玩够了,就回来。”
晨珀瞬间僵硬,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让她愕然。为了摆脱他,她用尽所有办法,甚至放弃了最重要的学业!面对父亲的失望,母亲的担忧,她这样破釜沉舟做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玩闹?
所以他是在告诉她,他允许她以这种方式“玩闹”,但也仅止于此。
这样自以为是的专制,简直有病!
“不吃了吗?”他询问,神色静淡。
“吃不下!”怒气在她胸前翻涌,更多的是一种无形而沉重的压力。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人牵在手里的风筝,自以为一入蓝天翱翔任我,结果他在那端轻轻一拽,她便身不由己地坠落深渊。
“那我送你回去吧。”他起身,似乎是想过来拉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不要你送!”晨珀这会儿怒多过怕,也不想再遮掩了。
停留在空中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随后收了回去,简墨准脸上依旧没有一丝不悦,只对她点头道:“不是我送,我让方谌送你。”
留心里面情况的方谌这时正走进来,闻言问道:“那先生您呢?”
“没事,我一个人走走。”
方谌还欲说话,但他到底跟了简墨准一段时间,觉察出他的情绪,只能应道:“我知道了,那我送晨小姐回去,您一个人小心点,有事打电话给我。”
送人的人和被送的人脸色都不好。
晨珀觉得方谌也很有病,分明看她不顺眼不想送她,也知道她不想让他送,结果简墨准开口,他便将她硬拽上了车。
晨珀坐在后座,从她的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方谌的眼睛。他偶尔瞥向她的眼神里带着不满,没有任何掩饰的意图。
在车子行驶了十分钟后,对方还是没忍住:“你不该这么对先生。”
晨珀歪在椅背上,不想搭理他。
“你知道吗,先生在车里等了你三个小时!他刚解决完欧洲那边的事就直接飞回S城,得知你请假回家,又一路赶来Z城。他不想错过这个节日,礼物也准备了,可是你……”
晨珀持续的沉默让方谌越发不满,原本只想说几句,现在却有些收不住了,责备她不该和别人去过情人节,责备她完全不顾简墨准的感受,责备她无理取闹,说消失就消失。
“……当初先生还病着,却没有去医院,非要去看你的演出,说你的第一次个人演出,他不想错过。结果你却没来,先生在演奏厅等了你很久……”
个人演出?晨珀眸光微闪。
她记得那时她异常狼狈地从西雅图逃回伦敦,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