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她闷闷地开口。
“嗯,方谌报警了,保安部的人一会儿会过来带他走。”他的手一下下地抚在她发上,像是在安慰,“今天……还好你来了。”
“就算我不来,他也碰不了你,那种变态,你两三下就解决了……”她顿了顿,声音弱下去,“对不起,简墨准,都是我的错,只会嘴上说喜欢,轻而易举就中了他的圈套……”
“没关系,就算你离开,我也会来找你。我说过,只要我不同意,你不能单方面决定这段关系的结局。”
时隔许久,再度听到这句话,她才能真正理解这里面所包含的情感。“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我的气?”她在他怀里抬头。
他看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脸:“你没有做错什么,担惊受怕的是你,我不会为了这种事生气。”
是了,她应该记得的,从认识至今,他几乎没有对她生过气。她一直以为是他的年龄摆在那里,他心智成熟,能更好地控制情绪,所以即便生气她也看不见。
现在她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对她生过气。
“可是我丢下你一个人在西雅图,发了个分手的消息就不再见你,还休学逃走……你分明就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后来再见到我,连一句责怪都没有呢?”
这次,他凝视着她,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口:“我以为,你厌烦了。”就连单泽修都曾诧异,说以他如此沉闷和寡淡的个性,怎么会有年轻女孩受得了。
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特殊的身世背景让他比普通人更安静孤僻。十二岁那年的事故之后,他的话就更少了,情绪也更收敛,可以一个人几天几夜躲在房间里,拉小提琴、制琴,不开口说一句话。
他从没想过要找女朋友,企图心太强的那些人从一开始就被他拒之千里。
晨珀会成为例外,是因为她没有表现出企图心,他一直以为她把他当成朋友。那样的见面方式,他并不排斥,甚至每次都觉得很轻松很愉快。
他很喜欢她拉琴的方式,自由,充满生气,无拘无束,和他完全不同。
直到伦娜把她带走,担心恐惧将他整个占据,而后怒意降临。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怒意——异常少见的汹涌怒意时,才明白过来晨珀对他的重要性。
后来他发现,如果是她,他完全不会排斥。她的靠近和触碰只会让他的心变得柔软。
他知道他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这不是简单见一面的相亲,这有关未来,她的,还有他的。
他必须慎重。
从决定和她在一起开始,他就没想过分开。
只是,他不懂也不擅长恋爱,又比她年长许多,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偶尔,他会觉得自己面对她时太过古板笨拙,学不会主动,时常都让她觉得无趣。
她曾不止一次说过想去哪里哪里玩,可两人见面后,更多的时间他都在公寓里看书,而她通常会抱着他抱怨几句无聊,最后枕着他的腿睡着。
那一直是他非常喜欢的时刻,宁静悠闲,没有嘈杂的人、事、物,只有他和她。
可她离开后,他一次次回想,才恍然想到,那样的宁静悠闲,或许只是他喜欢,而她并不喜欢,只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愿意陪伴。
就像她陪他去喜欢的餐厅,去看他喜欢的艺术品,去听他喜欢的歌剧,随他去西雅图……
可没有人能一直忍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他想她或许是到极限了,不再喜欢,开始厌倦和厌烦。
只是哪怕如此,他也不想放弃,再多的不适合又怎么样,情感并不会因为不适合而减少半分。她想要离开,他就暂时不去打扰。
他可以给她一段时间的自由,但是分手,他从未想过。
他飞越半个地球找到她,看到她的冷淡逃避,总觉得自己是在以一种作弊的方式强迫她,又怎么可能去质问和生气。
他所有的小心翼翼,无声宠溺,只是因为不想再次失去她。
“我怎么会厌烦你?得有多瞎的女人才会厌烦你啊!你这张脸我就算看一辈子都不会腻好不好!”晨珀简直目瞪口呆,“更何况……更何况,你那么好,患得患失的人是我才对……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才会连亲口问你一句的勇气都没有,懦弱地选择了逃走……”
他怔住了。
虽然那晚在电视台的门外他曾经听她说过同样的话,可到底不比这样面对面地亲耳听到。
怀里的女孩柔软而温热,惊讶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格外生动明媚,他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情绪涌了出来,他搂紧她,喊了她的名字,之后低头吻住了她。
这是个热烈的吻,不似刚才那样疯狂,却比他之前任何一个吻都要炙热。纠缠住她的唇舌柔软而坚定,第一次,两人之间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隔离和顾忌,坦诚而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