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晗眉头微挑,眼底分明有怒意,唇角却带着笑容,转头看向简墨准:“简先生似乎和小珀很投缘,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那把小提琴竟然是这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想不到您竟然把这样重要的物品借给了小珀,现在看来,我该亲自向您说声谢谢。”
简墨准淡淡看向唐晗:“不必客气。”他脸色未变,方谌却敏锐地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
先生,有点不高兴了。
主菜送上了桌,简墨准和唐晗时不时聊几句,大部分都是关于公事,话题没再落到她身上。晨珀的心思从小提琴上收了回来,想起和她同桌吃饭的人,开始坐立不安。
法国菜本来就不对她的胃口,兴致寥寥地吃了几口,她就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是去了楼上餐厅自带的酒水吧。直到她估摸着楼下晚餐快结束了,才下了楼。
房间里的几个人果然在穿外套,唐晗见她出现,取过服务生手里的衣服替她穿起来:“去哪儿了,这么久?”
“在楼上喝了杯饮料。”她看他一眼,拉过衣服自己穿。
唐晗也不坚持,只是笑着看她穿好,随后亲昵地在她发上揉了揉:“我以为你掉洗手间里了。”说着,又朝一旁注视着他们的简墨准道,“不好意思,小珀这丫头被我宠坏了,真失礼。”
简墨准没说什么,先一步走出房间。一行人行至餐厅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晨珀:“下周六有时间吗?”
“没时间,要练习。”她全身僵硬,干巴巴地回答。
方谌皱起了眉,简墨准清隽的脸上却连一丝波纹都没起:“难得一天不练习也没什么,下周六的拍卖会,你一起来吧。”
拍卖会的时间早就敲定了,只是唐晗没想到简墨准会突然问晨珀,然而对方话已至此,他纵然不愿意也不好当面拒绝。
那天送她回去的路上,唐晗车开得飞快,薄唇紧紧抿着,始终看着前方。
车在晨珀住所楼下停稳后,她才算缓了口气:“下周六我不去可以吧?”
唐晗蹙眉回视她。
晨珀的表情很认真:“我对拍卖会没兴趣,也不想去,到时你就说我生病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扫了两次,紧蹙的眉心才慢慢松开:“放心,我也没打算让你去。”
“那就好,我先上去了。”她转身去推车门,他的手臂却越过她身前,将她圈在了椅背上。
这条路上没有灯光敞亮的店铺,车窗外的路灯昏黄暗淡,车内的光线更是暗沉。他身上带着幽浅的熏香,撑着玻璃的纤长手指上,黑曜石戒环闪出迷离的光,衬得那手指越发白皙通透。
他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神情认真得让她心里有点发毛:“你和他以前就认识。”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晨珀回视他,并没有出声。她早就知道,今晚他之所以安排这个饭局,一定是想亲自寻找答案。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她再否认也没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已经肯定,但见到她默认,唐晗还是拧起了眉:“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以前又是什么关系,总之现在,我不许你和他再有什么瓜葛。”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并不重,听在晨珀耳里却可笑无比。她从来都没答应过他什么,他又凭什么过问她的私事?
她微微勾唇,语气十分不善:“唐晗,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他的眸光瞬间就阴郁下来,车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滞。
晨珀见状也懒得再开口,伸手去拨挡住她下车的手臂,然而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心情也开始变糟了。
在糟心的时候,哪怕面前的人长得再漂亮也会觉得碍眼:“看来是我上次没有和你说清楚,那么你现在听好了,唐晗,我不喜欢你了,你以前的那套对我也不管用了。”若是时光倒退数年,无论何种情况下她都不可能对他说出这种话。
“说谎。”他眯起眼,想也不想就反驳。
她失笑:“我为什么要说谎?”
“因为你生我的气。”
“原来你知道我生气。”
“我当然知道,否则你不可能一声不响地跑去欧洲。”
晨珀看着他,一时竟无言以对。当年走得匆忙,她甚至都没和他见上一面——当然,即便有机会她也不会见他。事后他从没联系过自己,她一直以为他对她离开的事漠不关心,也无所谓。可原来,他竟然知道她是负气离开的。
“明知我生气,却从来没想过找我?”这话她早就想问了。
听到这话,他眸底的阴郁淡了几分:“你莫名其妙就走了,你以为我就不生气?”
她愕然,所以他的言下之意是,因为他也在生气,甚至比她更生气,所以才不联系她。说到底,她那年会在学校里待不下去,始作俑者也是他,可事实上,他连她为什么会离开都不知道。
有淡淡的悲凉感从晨珀心底升起,这几年,她明明早就想明白了他是哪种人,也已经不再期待,可现在听到这话竟还会觉得难过。
她看着面前这张白皙秀丽的熟悉脸孔,缓缓笑了:“是啊,我走得莫名其妙,你那么生气,又怎么会去主动寻找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