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镇上有果农抗议?”司机跟她闲聊。
乐彤有些诧异,这事才发生没多久,消息传得还挺快:“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把视频传到网上,我瞅着了。”
乐彤用手机搜了搜,果然有一个本地小论坛爆出了抗议视频,但论坛里颇为冷清,只有寥寥几人回帖,估计很快便会石沉大海了。
令乐彤没想到的是,果农抗议事件虽然未在外界掀起大波澜,却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未免果农进入酒庄滋事,奥德堡加强了安保,所有进出的人都要接受严格盘查,她再想跟着沈臻他们混进去,显然不可能了。
她连许宴的面都见不着,何谈搞定这位节目嘉宾?
翌日上午,阴云密布,整个天沉得像是破碎的瓦片要倾塌下来。
《亲爱的,你行吗》的节目筹备方案已经确认下来,林爽发来邮件给乐彤,她拄着头逐行阅读。
窗外声声蝉鸣啼碎窒闷的空气,夹杂着老树枝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像是小猫爪子一下一下挠在心口上,竟是让人怎么也安心不下来。
“啪”一声,乐彤扣上电脑,走出房间。她想去庭院透透气,可经过隔壁房间时,她悄然顿住了脚。
房门没关,陈默的大嗓门不经过滤,字字清晰地传出来。
“予哥,老李头想请你去趟奥德堡,帮忙瞅瞅葡萄。他说藤上长灰霉和贵腐霉了。”
“我不去。”温予骞坐在沙发上看书,手边摆着杯清茶,几缕轻烟散着温热,他的声色寒凉如冰。
奥德堡产酒量大,不仅自种葡萄,每年全镇的葡萄也几乎都被其收购,用于酒庄酿酒。而镇上,葡萄种植技术最好的,却唯一不给奥德堡供应的人,就是温予骞。
“咳,你知道老李头是我表姑父。他求了我半天,把我搞得这叫一个为难。”陈默苦着脸游说他,“你就帮个忙吧,算我求你了!”
温予骞不为所动。
陈默干干地搓了搓板寸头,眼珠一转,忽然来了主意——模仿,他的长项。
“予哥,你不是说过:‘葡萄是有生命的。如果把一株葡萄的生长过程看作人生,收获是它最华丽的落幕,而转色期则是它最巅峰的时刻。’现在它们在人生巅峰快挂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哪里是求人,分明是情感绑架啊!
事关奥德堡,乐彤忍不住躲在门边,听了一耳朵。可听到此处,她只觉啼笑皆非。
她觉得依温予骞这种冷血的性情,肯定不会吃这套的。
孰料,温予骞竟是摸了摸鼻子,思索须臾,然后冷着脸点了下头。
没想到这男人对葡萄比对人仁慈多了,乐彤正陷在一瞬小小的惊讶中,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猝然响起来。
“谁在外头?”陈默朝门口探头。
偷听这种事到底让人心虚,乐彤拔腿开溜,噔噔噔下楼,掏出手机接电话。
邵嘉远说:“我刚才在医院看到李阿姨来门诊拿药了。她说了你给她汇钱的事儿,你在镇上不方便,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说话,我先给她垫上就是了。”
“小事情,没关系啦。”乐彤握着手机走到庭院。
女人不愿意麻烦一个男人,绝非好事,不过邵嘉远习惯了。
“我们院现在跟美国康奈尔大学附属医院做学术交流,来了一位心脏科专家。要不我请他给你妈会诊一下?”
乐彤心里一动,机会难得,可邵嘉远是耳鼻喉科医生,跨科室的情况:“你方便安排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邵嘉远笑笑,“我们院的心脏科主任,是我大学时代的学长。”
“那太好了!等我回来请你吃饭,以表感谢!”
“行,你别到时候又说工作忙赖账。”
“不会啦。”乐彤摸着片葡萄叶,一本正经地跟他保证。
收线,邵嘉远唇边笑意更盛。
诊室窗外,高阔的天空一望无垠,阳光如水般灿烂流动,他也不知怎么就想起第一次见到乐彤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