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拍卖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她在温予骞身前站定,看了看表,他离开才不过四十多分钟。
温予骞当然不会说因为她在这里等,所以他提早出来了。他一张脸沉得像可以拧出水来。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兴师问罪,乐彤脸上呈现出一个大写的“蒙”字——她在景岚镇受到最大的冷遇,明明来自他温予骞啊。
不过,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一想:“我和许宴只是偶然遇到,说了几句话而已。”
温予骞眼中冷肃稍稍消退,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沉缓:“许宴是花花公子,情场高手,你最好少跟他接触。”
乐彤觉得许宴应该要打喷嚏了,她点点头,权当这两个男人仇结得太大发了。
温予骞点到即止,他敛了敛眉,目光像有温度的石板,压在乐彤脸上看了看,旋即他从西装胸袋里抽出一条手帕。
熨烫过的男士手帕,暗色条纹,四点式折叠法,乐彤还没弄明白这男人的意图,手帕已经覆上她的唇,温予骞给她擦了擦嘴角的奶沫。
如果这个举动是别的男人做出来的,难保没有暧昧暗示的成分在,可换成温予骞,乐彤只能想到是他绅士到细节里了。
她脸色发窘,急忙伸手要抢手帕。
“我自己来。”
“别动。”
夜那样静,男人的神情也还是那样冷傲,但他的动作很轻,柔软的手帕仿佛是蝴蝶的触须,轻柔地拂过她的唇,痒痒的,乐彤连心尖都颤了一下。
她赶紧在胸腔里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压住遽然加快的心跳。
咖啡厅里,坐在窗边的许宴一时没动。
晶莹通透的玻璃窗仿佛是一块拉开的幕布,许宴捏着下巴,静静地欣赏着窗外上演的那一幕。
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谁说温予骞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他不过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感兴趣的人罢了。
镀着银的月光笼罩着贝尔纳酒庄,那月光像是不舍得碰触一景一物,静静地铺洒,轻轻地抚触,为整座古堡蒙上一层如仙境般亦真亦幻的光华。
老爷车驶进酒庄,温予骞驾轻就熟地将车停入车库,乐彤跟他一起往下榻的东配楼走。到了楼门口,温予骞说自己还有点事,让乐彤先上去。
她没多想,一个人上楼回房。
林爽像只被撒了气的气球一样,蔫巴巴地躺在**,瞪着天花板发呆。
听到乐彤进来,她连对方去哪儿了都没问,只有气无力道:“刚才我让B市的朋友帮忙打听了一下,我打碎的那支酒不仅老值钱了,而且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明天酒窖的拍摄……”
乐彤已经从许宴那儿知道了那支酒的价值,她嘴唇动了动,想再提去找严茹,可话到嘴边,她又吞回去了。她踢掉鞋子,也仰面倒在了**。
其实,乐彤很清楚林爽为什么死活不敢去找严茹。
佛洛朗老先生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刻在乐彤脑子里,他老人家一看就是那种一言九鼎、言出如山的人,他说不许节目组的人进酒窖就代表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了。估计就是总导演亲自去向他道歉,也于事无补。
可现在因为一支酒搞砸了一切,严茹的怒气会有多盛可想而知。这样惨烈的后果,根本不是两个年轻女孩儿可以承担的。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时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回响着。
那规律单调的声音就像一把小铁锤,在乐彤心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像是要把她钉进棺材似的。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林爽突然翻身下床,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终于做出某个重要决定。
“我们走吧。”她说。
乐彤点点头,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个“走吧”会将她们带向何处——该来的总会来,继续拖下去毫无意义。
严茹的房间与她们隔了两间,走廊里很静,乐彤和林爽的脚步极缓,一小步一小步,朝那扇门挪过去。
两人没有交谈,垂在身侧的手偶尔碰到对方的,俱是冰凉。
就在乐彤抬起手要按门铃时,走廊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在两人身后停下。
乐彤动作一顿,跟林爽一起扭头看向来者。
文质彬彬的翻译大哥像是刚跑完八百米一样,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气喘吁吁道:“你俩在这儿干什么呢?佛洛朗老先生让我给你们带句话。”
一听那个名字,乐彤和林爽本就惶然的面色更添几分紧张,两人异口同声:“他说什么?”
翻译缓了缓气儿:“他说那支红酒的事情不予追究了,明天你们可以照常拍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