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名见习生!”英国代表更正说,“这就是你们的应付能力?”
“波涌偏差率达到史上最大,整整偏离了二十六千米,但我们仍然成功地将一名熟知波涌本质的人送入时空隙,恰恰证明我们的能力是足够应付的。”
俄罗斯和中国代表同时点头,德国代表说:“同意。”
“但她不是正式成员。理论上讲,她应该算是第二名渗透者!”法国代表比出两根指头,“两名渗透者!此次事件已经与落基山脉渗透事件同级,我建议联盟立即宣布将警戒等级提升到红色!”
“她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见习生,并且意志坚定!”执行官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音,“我必须提醒你注意,她是在知道后果的情况下,自愿发生渗透的。她必将完成所有的标准程序,将后果缩减至最低程度。如果我没有记错,落基山脉事件中,那位牺牲者甚至不是特执会成员。人类的自我牺牲精神是在面对族群威胁时最自然的表现,这是本特执联盟得以建立、特执会得以成功应对渗透的最核心基础,相信你不会忘记。所以,请尊重我的队员,代表先生!”
法国代表张了张嘴,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缩回椅子里,不再说话。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如果她是自愿,并且熟知渗透本质,那么我认为她已经具备了特别执行队员的资格。”一直没说话的俄罗斯代表开口了,声音低沉,“每一名特别执行队员都是人类共同的英雄,我建议联盟准备起草向她致意的文件。同时,我认为到目前为止,特执会的措施无可非议。在这资讯太过发达的时代,为保持稳定性,更好地应对第二次波涌,我建议继续维持橙红色警戒级别。”
德国代表首先举手:“我同意。”
“我表示谨慎的同意。”法国人说。
“到目前为止仍在标准程序内……同意。”日本人说。
“同意。希望她能完成任务。”英国代表说。
“同意。”特别执行官点点头,“本联盟委员会要求每半小时得到最新进展报告,并根据报告决定是否提高警戒等级,同时要求其余特执会行动部队继续向目标区推进,于规定地点待命。一旦发布红色警报,所有特执会行动部队将自动获得特别执行权,进行全方位清洗措施。祝你好运,执行官。”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画面骤然变黑,除了中国代表的窗口外,其余的窗口都关闭了,房间顿时暗淡不少。执行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发现不知何时出了一身的汗。
“步骤要再快、再果断一点儿,”屏幕上的人说,“控制事态发展为第一要务。”
“明白。”
“我已签发特别执行权,放手去干吧。”
“是!”
执行官从屋子里走出来时,一名队员立即把耳麦递给他:“头儿,一号在线上等你!”
执行官戴上耳麦,先点了根烟,靠在墙上狠狠地吸了两口,才接通了频道:“怎样?”
“我们找到了一条线索!”一号在那一头大喊,“这家伙早上是在桥上准备自杀!他留了一封信给他的导师,大概在一点就出了门!”
“信上提到什么?”
“除了告知他要自杀外,其余全是考古研究,石刻、碑文什么的,”一号说,“其中几项的出土位置很可能就在第二次波涌范围内!”
“找到他的导师。”执行官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正在路上!”
执行官关了耳麦,继续靠在墙上休息了片刻,刚要往通道外走,一名队员迎上说:“已经有人观察到了异常,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怎么……”
执行官终于勃然大怒:“怎么办?删帖!封ID!关论坛!立即逮捕那浑蛋,无限期关押至事态平息!除此外还能怎么办?”
那队员狼狈地说:“是、是!同时安排一些花边八卦新闻捅出去,分散人们的注意力,我、我立即去办!”
篝火熊熊燃烧,偶有柴火发出一两声爆响,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静,连一个虫鸣、一声鸟叫都没有。现在应该还是下午,但也许是云层太厚的原因,头顶的天空已然漆黑,整个梁山都已沉沉睡去。
东面天空中那团暗红色的云压得更低,几乎直接压到了山头之上。云团无声无息地翻滚着、旋转着,时而挤成一堆高高的云山,时而散成无数倒立的乳锥形状,只有那暗红的颜色永恒不变。仰望云团久了,有种奇特的错觉,仿佛天地倒转,那是遥不可及的地狱深处的烈火,而仰望的人却正从高天之上向下坠落,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坠入烈火之中。
寺庙的后半殿已经塌了,厨房也只剩下一个空灶,两只破碗。看情形,很久以来这里都只有元空一个人。元空就在后院一个小池塘边燃起篝火,用只破瓦罐煮了一锅菜粥。说是粥,其实只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野菜,和着糙米一起熬成,苦涩难咽。夏后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齐姜却连喝两碗,一副明天就没得吃的模样。
他俩吃完了,元空收了瓦罐,朝两人合十行礼,转身进去收拾。齐姜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我俩好像出来旅游的。”
“可不是旅游吗?穿越了一千多年呢。”夏后叹息着,“而且看上去没有回程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看了看齐姜,低声说,“连累你了……”
“连累?”
“如果……如果你不救我,就不会失手被我带进来……”夏后惭愧地搔着头皮,“真是对不起,我当时已经跳在空中,没注意到你拉我……”
“你完全错了。”
“嗯?”
夏后抬头看齐姜,被她眸子里冷冷的光射得一凛。她说:“我不是失手落足,被你带进来的。恰恰相反,我是自愿跟你一起参与‘渗透’,当然罪魁祸首仍然是你。”
“自愿?渗透?我……我不是太明白……”
“这事解释起来太难了。”齐姜叹口气,“特别是你们这些文科生,要跟你们讲多维宇宙、弦、时间、熵,真是怎么也说不清。”她丢了根柴火进火堆里,沮丧地说:“总之,你必须听我的话,你也不能伤害任何人,但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别碰任何事物,最好是连话都别跟人说……唉,我们逃脱追捕,与人交谈,还吃了别人的饭,熵不知道已增长了多少了!只有挨过这十几个小时,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把熵值降到最低……”
夏后爬到她身边,央求道:“拜托,给我讲吧!我从来不相信真的有穿越这种事情发生,到现在我都完全茫然,像做梦一样!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