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安全员封锁了每一个出入口,她插翅难逃。”廖凯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和往常一样,你进去打死它,这儿档子事就结束了。”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一幢住宅楼。最后一班轻轨呼啸驶过,街上寂寥无人,百无聊赖的小虫围绕着路灯消耗着珍贵的生命。偶尔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也是便衣打扮的安全员,他们口袋里揣着的可不是准备支付酒钱的手机,而是一把把压满子弹的枪械。
“去吧,老王。”廖凯拨开通信设备,“所有安全员保持警戒,听我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天空飘下雨滴,落在干涩的地面后化成一块块斑驳。肮脏的流浪猫顺着墙根溜进垃圾堆,那是它能找到的最好归宿。在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架起CSLR4狙击步枪的安全员把张若佩放进了十字准星的正中位置,他看得清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张若佩总会让王生想起远在外地的女儿。两人同样是天真可爱,没有被谎言包围的残酷世界所侵染。这样的存在像是大片污泥池中的两株莲花,含苞待放,蕴藏着短暂的美好与光明。
电梯门缓缓敞开,王生迈着沉稳的步子从中走出。喜出望外的刘琦与王生擦肩而过,他连按几下一楼的圆键,却不知方才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手上握着手枪。
王生在门外迟疑一段时间,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能感觉到,躲在这扇薄薄门板之后的人也察觉到他的到来。王生竭力用平静的表情掩饰自己纷乱复杂的情绪。曾有那么一刻,王生有过放走张若佩的想法,这幼稚的想法在撬开门锁的刹那烟消云散。
07式军靴脏脏的鞋底在吱呀作响的旧地板上留下一行鞋印。王生走入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张若佩的温柔表情消失殆尽,她看他的眼神满是坚毅且不甘。
“王生。”张若佩喃喃道。她有点诧异王生的到来,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谋划却是成人眼里小孩子的幼稚行径。她很失落,却还奢望有一丝绝境逢生的希望。
“我是应该叫你张若佩,还是赵康来呢?”
“放了我吧。”
王生向前迈了几步,挂着血丝的伤口映入张若佩眼眸。
“请你放过我。”张若佩不禁抱紧怀里的小猫。她低下头,声音依然动人悦耳,“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雷鸣般的枪声骤然响起,疾射的子弹轻而易举地射穿张若佩单薄的躯体。落地窗与弹丸相互碰撞,在电光石火的瞬间,落地窗像脆弱的沙堡一样轰然倒塌。风声、雨声、血滴声,颂唱起无言的痛苦。张若佩安详地放下小猫的尸体,以无所畏惧的姿态走向王生的枪口,俨然一位反抗命运的自由斗士。
风吹动着落有血色的白裙,雨滴打湿她的发丝。张若佩听得到枪响,可让她遗憾的是,她没有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剧痛。
“别忘了你是谁,没有灵魂的家伙。”王生说,“时间到了。”
枪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王生熟悉杀戮甚于熟悉自己,扣动扳机夺人性命比呼吸还要简单。王生果断抬高枪口,向张若佩美丽的脸颊射光了弹匣。92式手枪的套筒被推向后面,又快速复位。并不复杂的机械动作在短时间内循环十几次,十几颗子弹壳接连打在墙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仿佛是轻风中摇摆的风铃。
听到枪响,廖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他收起05式微冲,打算用车载无线电向研究所汇报情况。
“廖队。”喉震空气导管耳机传来狙击手的声音,“有情况……”
廖凯听到狙击手的话,脸色慢慢暗淡下来。”
雨水冲洗掉很多东西,平添了几丝寒意。王生眯着眼穿过大雨,坐上副驾驶的座位。廖凯扭头看向王生,准备听他说些什么。王生沉默不语,只是把一枚手枪弹壳竖立在仪表台的保护垫上。
廖凯嗤之以鼻地笑笑,愤怒地拍击方向盘,震得子弹壳滚落到王生脚下。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廖凯对王生大吼道,“它是机器!机器!没有感情的机器。不值得你搭上前途。”
“这次我救不了你,你更救不了张若佩。”廖凯靠向背垫,痛苦地长出一口气。他丢给王生一副手铐,“自己戴上吧。”
后座的安全员双手持枪,对准王生的头颅。雨水模糊了车窗,王生看到一行安全员把张若佩押进SUV。她还活着,美丽的脸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SUV启动发动机,碾过地面的雨水,远远消失在冷冷的大雨中。
喜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刘琦掏出钥匙开门,虚掩的大门轻轻一碰便自动敞开。刘琦皱皱眉头,向屋内走去。他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的小屋子发生了什么,原本洁净的墙壁如今布满坑坑洼洼的弹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