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拐弯去那里。”
“最近,我想想啊。”利亚姆·阮把书放在肚子上,抬头看天,仿佛天上挂着一幅航线图,几秒钟之后,他说,“最近的应该是珀斯,我记得清楚,我前妻的老家就是珀斯的。”
“好了好了好了,先别说你的前妻了,现在就过来,我们去珀斯。”拉尔夫催促道。
“去珀斯?我们不去追‘卡尔·莱茵号’了?”
“不去了,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好嘞!”
“春日阳光号”转向珀斯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关于“卡尔·莱茵号”的消息还是不断传来。船上有六个人都在体内查出了不同种类的肿瘤,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由于靠近怪肉引起的。但不管怎么说,“卡尔·莱茵号”已经完全成了一艘被诅咒的船。
五天之后,“春日阳光号”在珀斯港靠岸。利亚姆·阮把船停在一排私人豪华游艇之间,锈迹斑斑的船身仿佛洁白的雪地中的一块烂泥巴。
拉尔夫和寇瓦纳从甲板跳到码头上,转身与利亚姆·阮挥手告别。在“春日阳光号”上这一个多月,他们对阮的了解不多,但是在阮的影响下,对婚姻的恐惧增加了不少。
“嗨,阮!”走了几步之后,拉尔夫转过身来,呼唤正在收缆绳准备离开的阮。
“什么事?”
“先别走了,去找你前妻吧。”
“我可不去,你快走你的吧。”阮回答。
“你会的!”拉尔夫笑着说,转过身继续走。
站在甲板上的阮目送这两个怪人消失在视野里,将缆绳提起来,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你这个没出息的。”他把“春日阳光号”又系在码头上,下了船,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出了港口,拉尔夫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到机场。
待他们坐好之后,出租车司机抽抽鼻子,把车窗放下来。拉尔夫和寇瓦纳在海上待的时间太长,没有足够的淡水洗澡洗衣服,身上散发着阵阵酸臭。不过司机似乎也是经常跑港口这条线的,又脏又臭的水手见得多了,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反应。
回到了文明世界,智能设备能够发挥的作用就更大了。拉尔夫搜了搜关于“卡尔·莱茵号”的事,没有太多的报道,看来船上发生的“生化危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他又在奥克兰本地的新闻网和论坛找了找,似乎根本没有人知道这艘船的事。
最后,他在反捕鲸联盟的一个私人性质的论坛里找到了一些线索。从那些志愿者的交谈来看,由于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新西兰疾控中心要求“卡尔·莱茵号”离开港口,并且所有的船员都送回船上,不准在奥克兰登陆。遭受严重打击的船员们和疾控中心的人发生了几次冲突,最后还是被迫离开了奥克兰港。在这期间又有三个人死于这种怪病,全船陷入了绝望。不光是奥克兰,消息传开之后,所有的港口都拒绝接纳“卡尔·莱茵号”。
现在,这艘反捕鲸船正在南太平洋上游**,如同孤魂野鬼。有人会给他们输送给养物品,但是没有人愿意离得他们太近。
“卡尔·莱茵号”的处境让拉尔夫一阵难过,同样是做动物保护工作的,拉尔夫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时会被人觉得激进,甚至被别人骂成傻瓜,但是至少自己心里知道所做的事是有意义的。但是如果做这样的事的人,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不管是来自真实社会,还是来自神秘的命运的打击——在南太平洋上见到一头死掉的北极熊的概率有多大?这样的事情足以摧毁“卡尔·莱茵号”上所有船员的信仰。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拉尔夫叹了口气,把平板电脑放在腿上,向后靠在出租车的靠背上闭目养神。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拉尔夫的动作,心疼得浑身痒痒。寇瓦纳从拉尔夫腿上拿走电脑,打算找点肥皂剧看。
电话响了,拉尔夫拿起来看了看,不是安迪·莱利,而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他接起电话,“你是谁?”
“我是李时力,你还记得我吗?‘轻岛’。”
“哦,记得记得。”
“这个……有点难以启齿,你说过让我和陈言商量好了,再联系你。但是事实上我们的研究已经完全不同了,他和夏老师继续植物分解塑料的……”
“知道了,知道了。”拉尔夫心情不好,不耐烦地打断李时力,“你快说。”
“我……哦……我,那个……他们研究植物分解塑料,而我现在正在研究我们老家附近发生的一种现象,在海洋里有一种细菌能够进入生物体、人或者什么的,我尽量简单点说,就是这种细菌能够吸收塑料,并且根据寄生生物的结构重新塑造塑料的结构。”
拉尔夫从座椅上坐起来,“然后呢?”
“然后……那个……”李时力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尴尬,他自认为是个硬骨头,从小到大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他难以启齿,他假意咳嗽两声,然后才说,“我需要你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