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声喝我住嘴,你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要拥抱你,让你冷静,被你一手推开。
你骂我是个伪君子、卑鄙小人。你的前途和命运,全都被我这个弱智的混蛋操控住了。
我摇着头,站到窗边拉开帘子。
你尖声叫我别站在那里,小心被人看到。
我觉得你太敏感了。
我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大海,就像听不到你说话似的。你不知道,我心里也像蔚蓝的海面一样翻着波涛;你不知道,我双手在颤抖;你不知道,我在祈祷一切顺利;你不知道,我在为接下来的事忏悔;你不知道,我在憧憬遥远的将来。
突然,我感到后背一凉。
你动手了。
我从玻璃窗的倒影看到你咬着牙关、用尽全力,把水果刀刺向我背后重启键的位置。
也许在这个动作的几秒钟前,你反复考虑过几种方案。抄起椅子砸向我的头顶?可金属颅骨很硬。把我从高楼踹下?可磁盘数据很难被外力破坏。把我浸在水里?可机躯人的防水是达到深水级的。还是直接向重启键下手更稳妥快捷。只要我的意识被重启到一年前,也就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次单独约会前,那么,你对于我来说,便永远只是一个青涩的回忆。而我和你近来交往的种种记录,也将同时清零。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万万没想到。
刀子刺入我后背,渗出来的是红色的**。
是血。
你抛下刀,哆嗦着问,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我忍着痛,苦笑着说,可能刺穿了动脉,或者什么内脏。
你说无法想象,机躯人会有动脉和内脏。
我说,我也是。
你忽然明白了,大声叫起来:“原来你不是机躯人!你是人!”
我艰难地点点头。
“为什么?”你沾血的双手插在头发里,喊道,“你为什么要装成机躯人?”
我叫你猜。
你是这么猜的:我因为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干脆冒充机躯人。机躯人和普通人永远都没法正常地在一起,这样,我就不可能有非分之想,而你则可以放心地和我交往。根本来说,这是欺骗!
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拉开门,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居然忘了给我叫急救。
这的确是欺骗,我暗自想,但根本来说,这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