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丢掉了研究院的工作和整箱的蚂蚁,我都没有任何“失去”的感觉,可现在我知道,只要让言韶离开我的视线,他就真的会消失不见。
“拜托,我真的得离开,我不想说出任何伤害我们关系的话。”
言韶眸中的光以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他挣扎着,费劲地与我划清界限,又因药物产生的虚弱而逃脱不了。
“不行,你说好我们要去海边的,现在你还要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我想去死。我不该寄希望于你的。”他脱口而出,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捂住了嘴。
抑制剂开始发挥作用,言韶似乎想对我说“抱歉”,但他试了几次都吐不出音节。最终他看我的目光冷透,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我眼中的冷漠。
就在这时,黑衣人已摆脱警察卷土重来,他们盯着言韶仿佛他是砧板上的肉。我一个人无法把言韶带走,他甚至不愿意我再拽着他的手。
我倔强地扯着他,直到视线模糊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泪。
眼看那些人就要将我们包围,一辆汽车忽然如利剑一般突出重围,黑色的车身咆哮着,无情碾压过挡路者,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我们的面前。
冷挚降下车窗,瞥了我们一眼:“上车!”
我不再犹豫,将几乎虚脱的言韶推入后排。在黑衣人们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冷挚已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谢谢你来救我们。”从后视镜里,我看了眼眉头紧皱的冷挚,等待着他的嘲讽,我和他才刚吵翻,但冷挚还是愿意来帮忙。
“你打算怎么做?”他没有对我疯子般举动有任何评论,“想过去哪里吗?”
“我不知道。”我握着言韶的手,他佝偻在后座,已昏睡过去。
“那就先去他说的海边小屋看看。既然言韶坚持那是他的安全屋,必定是对他、对你们都很重要的地方。”
冷挚在讨论关键问题时从不带个人感情,我喜欢他的一贯冷静,这能让我觉得,天底下没有任何事值得得大惊小怪。
我们在半夜时分抵达了海边,黑暗中的潮汐仿佛是一头野兽的呼吸,腥臭味源源不断从它吞天噬地的口中散发出来。
在点亮小屋的瞬间,我立刻明白了为何言韶一直想与我回到这里。
小屋布置得温馨安逸,麻布的桌布,田园式的家具,咖啡壶被擦得光亮,有人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在靠窗的照片墙上,挂着我与言韶的合影。
从照片上来看,我们应该从童年就相识。男孩的他和女孩的我,一路相伴,直到最后那张,我穿着婚纱手捧鲜花。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定位。”冷挚伸手将照片从墙上拿下,铺在我的面前。
5岁的我,10岁的我,15岁的我,我已经淡忘的记忆全部都被印在了鲜亮的画面上。
冷挚看着我的眼睛,严肃说道:“看清楚,这些真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