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委说:“你很聪明,你想想,全人类都坐上了大船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却突然发现还有一块陆地硕果仅存,可那一小块地方连养活一个城市的人都紧张,你说这时候会发生什么?”
“抢啊!人类刚刚被上帝抛弃,又展开这样的竞争,真残忍啊。”
“没办法,谁想在海上过一辈子?就算你我愿意,也不能代表这1300万人的意见。”
“所以,就只有战争一条路了吧。”
“我们不这么想,万一其他城市这么想怎么办。”
我说:“这是责任。”没有一点矫情。
“你现在能够理解组织叫你做这件事的意义了吧。”
我点点头。
萧政委看了一下表说,离任务开始还有十几分钟,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趁着这个空当儿,我仰躺在舒服的椅子上,又拿出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天真,也很好看。
我轻轻闭上眼,曾经的欢乐时光就在眼前,一帧一帧。
那天,我说,你不是拼抢厉害吗,我这里有一把Intimidator,这是世界上最难组装的手枪,来,我们一决雌雄,输了你就做我女朋友。
你眼里闪过一丝狡猾,你说,我本来就是雌,你本来就是雄,不用决了。
我说,那你本来就应该做我女朋友。
后来,你说,早知道你这么坏,当初就不故意输给你了。
眼睛像子弹的女孩,狡猾的女孩,蠢女孩,就这么再见吧。我还是没能及时忘掉你。
“这女孩现在在旧金山?”萧政委说。声音平静。
这种在部队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眼神比什么都毒。我无力地点点头。
“大洪水前去斯坦福交流,过了几天美国就闭关了。”
“她很漂亮。”
我没有说话。
“小陈……”
“不用说……我懂。”
十几分钟之后。入夜了,天府广场灯光绚丽。半个小时前人群就被疏散了,毛泽东铜像孤零零地矗立在南印度洋的寒风中,他的手指向苍茫远方。
广场从中间裂开,一个巨大黝黑的东西从地下缓缓探出来。仿佛一条沉睡千年的巨龙。
这是成都巨炮,炮口直径十米,可以发射重达6顿的巨型榴弹,凡尔登巨炮在它面前只能算是过家家的玩具。这炮唯一的缺点是很原始,原始到需要精通弹道的人来人为掌控。优点是野蛮。对付海上巨型平台,需要的不是先进,是野蛮。
我,陈震少校,就是成都巨炮的驾驶者。我瞄准着旧金山,我瞄准着旧金山的600万人,其中就有萧笛。
我点着一支烟,望着暮色,调试着巨炮的弹道。萧政委在我旁边,他负有监督的职责。
我不知道旧金山是不是也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也在瞄准着成都。所以严格来说,我掌握着2000万人的生死。
我必须强迫自己残忍。
一声巨响,就像全宇宙的雷都在成都上空炸开。巨炮发射了,火光照亮了半个城市。
我闭上眼,静待那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