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宇宙一军
文尘埃之海
亲爱的读者,当你翻开这本书时,你就已经参与到一场伟大的游戏中了。
我们——我,托尼·李,和你们这些正在看这本书的人——在和宇宙博弈,输赢关乎我的性命。
如果这一番开场白让你感到莫名其妙,那么很抱歉——我需要你们继续读下去,否则我将很快出局——我会尽快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这一切都和我的预言能力有关。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很好奇:作为二十一世纪最成功的预言大师,我的神奇能力是怎么来的?
答案其实很简单:我预言的都是我经历过的事——或者准确地说,是我知道会发生的事。
你也许会问:那么,你真的是从未来来的人喽?
嗯……也是,也不是。
这个答案或许不会让你满意,但是,你要相信,真相要比这一两句话复杂得多。
其实我和你们一样,生于21世纪,长于21世纪,我不是真的来自未来,我只是记忆力比各位要稍好一些,记住了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
对,是“曾经”。
事实上,我在2011年11月11日出生,然后死于未来的某一时刻——这个过程重复过无数次。所以,我所预言的,不过是在我的某一“辈子”确实发生过的事而已。
这一说法是不是比所谓的“特异功能”更让人难以接受?
令人震惊的事实还在后面,请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的故事才刚开了个头。
我死过无数次——说真的,我实在记不清自己死过多少次了。我只记得,这一切开始于2035年12月1日——请记住,二十四周岁以后,我才和诸位变得不同。我在一个街边小酒吧里醒来,头痛欲裂,满口廉价啤酒的酸涩味儿。灯光昏暗,人生嘈杂,日夜难辨,我顶着灌了铅般的沉重脑袋挤出酒吧。冰冷的夜风钻进我鼻孔、我的嘴,我的胃翻江倒海,头脑却异常清醒——我记起:我,托尼·李,待业青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自不量力地想要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却发现即使是高楼簇拥下的那片逼仄天空,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那天晚上,我是想借助酒精暂时脱身于现实的泥淖。
我向来不胜酒力,两瓶啤酒下肚,就已经不省人事了。更夸张的是,我竟然在人声鼎沸烟雾缭绕的酒吧里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我梦到自己如现在般醒来,走出酒吧,拐进一个无人的偏僻小巷(这是去往出租屋的近路),没走几步,我就看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从天而降。
“嘭!”
我又醒在小酒吧里。
我在这个梦里逗留了很久。每次都是相同的感受,每次都是一样的结局。三四个循环后,我才猛然意识到:在这个梦的结尾处,有东西从漆黑的巷子上方掉了下来,接着我被砸中,然后这个梦就又回到了开头处。
我可不想一次又一次醉醺醺地醒来,而且,说实在的,我也不能保证醉醺醺的自己能够躲过袭击。
所以,这一次,我选择走另一条路。
开始一切还算顺利。尽管在人流里被挤得东倒西歪,但我至少还没有很快玩儿完。见鬼,这梦也太逼真了——不,也许这次不是梦。我看着一张张形色各异扑面而来的脸,心想。这时,我的视野里飘进了一条视频信息,来自陌生号码——很多人都停下了脚步。
一条垃圾短信。我原本并不想看,可转念一想,如果这真是一个梦,说不定这条信息是来自上帝的某种启示。
于是我用瞳孔移动视点,打开了短信:
一个满脸雀斑的红发青年,正夸张地对着镜头挤眼睛,他的身后是闪烁的白色灯光和满是涂鸦的。他咧开嘴,露出两排亮闪闪的牙套。
“嗨,”他说,“如果你不想没完没了地挂掉,来找我,我在十七街地铁站。记住,如果你想活着过来,就千万不要远离人群。另外,要是你看不懂这条短信,”他略带歉意地说:“那么抱歉,打搅了。”
短信结束。我在人群中听到低低的咒骂声。这年头,垃圾短信满天飞,骗子的手法万变不离其宗:尽量语焉不详,然后静待愿者上钩。根据贝努利他老人家的大数定理,总会有倒霉蛋掉进骗子设置的情境之中。
没完没了地挂掉?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这句话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人的大脑还真会开玩笑!梦,这一定是梦,我还没有醒来!
踉跄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载着我冲出人群,我奋力吐出肺叶里肮脏甜腻的空气。太阳穴依旧在突突直跳,就像有个小人在我的脑袋里拼命敲击。这梦也太离谱了,用不着把疼痛也还原得那么清晰吧?
那小子说什么来着?不要远离人群?那好,我偏要远离人群,看看这个出格的玩笑要如何收场!
我拐到一条偏街上来。这条街还算宽敞,只是和很多躲在浮华背后的街巷一样,破败肮脏,阒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败的臭味,争执声、打骂声从拥立两侧的低矮住宅楼中飘出。
怎么样?我站在路中间,昏黄的灯光在我脚下投出一个虚弱的圆影。我不是还好端端……
“吱——”
轮胎撕咬地面的声响骤起,两道白光硬生生刺入我的眼睛——视野一片空白,引擎声呼啸而至。我拔腿向左躲闪,可余光里那该死的黑色跑车还是追了过来。
我像叶子般飘了起来,随即从空中看到那辆车顶在墙上,浓黑的烟雾从扭曲的引擎盖中腾起;接着下落,痛感从开启的闸门中喷涌而出——然后,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