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背上包,翻看一下城市地图,继续我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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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一直有点偏低,而我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这真是一个失误。在屋子里面待得久了,都忽略了外面的季节。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枯叶,幽幽地飘着,盘旋落在路边。看来,是网络上常常提到的深秋了。
“儿子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要相信这些都会过去的。”记得前几天已经白发凸显的母亲在我狠摔家里东西的时候走了过来,轻轻拍抚着我。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看了看日益老去的母亲,更加难过了。我想起了在我小时候就死去的父亲,他生前是为了我们家的生计不得已才去入室抢劫的,后来被抓坐牢,本来只需要坐两年就可以出来与我们团聚,但是一进去就被一个可恶的临时工狱警活活打死了!这么多年以来,都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的,而我现在却不能为她老人家……我环视着那狭窄且封闭的两居室,愧疚地低下了头。之后我在网上找起工作,但是几天下来,无数封求职信发出去都石沉大海。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有一个公司终于给了我回复。欣喜若狂的我打开邮件看到公司的名字后,立马又变得没精打采,我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封信和其他广告垃圾一样删除掉。不过想了大半天,仔细权衡了现实情况后,我还是决定按邮件上面说的去报到。
这不是一家网店,而是一家快递公司,做一名快递员也就意味着我得出门。我盯着家里的那扇门,心想我和母亲有三四年都没有出去过了。我记得最近的一次出门,还是为了当初给门窗用铁皮和钢板加固加封,以防有人爬窗入室。
母亲并不喜欢我找这样的工作,认为天天暴露在大街上,危险系数高,说要不网上再找找,我无奈地对她摇了摇头。临出门时,她爱怜地在我的随身背包里装了一天的口粮,什么压缩饼干、瓶装水、干吃面应有尽有,把背包塞得满满的。因为我去报到的那个快递公司在城市的另一头,而网上说现在城市里一般情况下已经看不到什么交通工具了。
“路途遥远,出门一定要小心,遇事不要慌不要……”当时她叽叽咕咕地说到我差点睡觉才住嘴。
去往快递公司空****的路上,我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骑摩托车的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返回公司方向的快递员。我大声地向他喊话,说我是去快递公司报到的新员工,求他载我一程。不过他警戒地瞟了我一眼,便往前冲去。
身上不知为什么居然皮肤过敏,脖子上和手臂上小颗粒痘痘一大片一大片的,并伴随着一阵奇痒,轻轻一抓就能把皮肤抓破。看来今晚回家之后得涂点药了。都怪晓晓,都怪那个插足的老男人。我心里想。
我坐在人行道旁,打开包吃起了母亲为我准备的食物。我狼吞虎咽地啃着干方便面,内心一阵怅惘。尽管它没有母亲精心加工过的方便面好吃,我还是把它吃了个精光。看着这地图,似乎还有一半的路程要走。
清背包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远处有一些明显没有经过规划而建起的工厂烟囱,细高的烟囱群顶端向外源源不断地排放着不明气体,估计皮肤过敏就是因为这些引起的。
我在城市干道的一角停住了脚步,因为我听到了一群人的嬉笑声,和一个女人痛苦的求饶声。我悄悄地走近,在一堆报废的古董交通工具和垃圾旁蹲了下来,映入我眼帘的是五个上身穿西装,下身脱光了裤子的年轻人,以及被围在他们中间赤身**的——之前的那个女护士。那台低空飞行救护车不知道为什么侧翻在地上,司机下半身**死在驾驶位。应该是两人在空中车子没挂泊车档,却干着泊车情况下的事情所致吧。
看来那护士正处在危险当中,如果我不去救她,估计今天她会被折磨死。
我打开了手上的腕表,准备拨号给警察局。
“求求你们了,你们这是犯法啊,放过我吧,放过我吧!”那个女护士哭喊着求饶。
“犯法?笑死我了。我爸是田刚,本市的警察局就是我家开的,法由我来定!”其中的一个人狂笑着。我吃了一惊,难道说话的这个人就是本市警察局局长田刚的儿子田毅吗!在网上的新闻镜头中多次见过他,形象很正面,没想到却是这等人渣!
“你们这群禽兽!你们不得好死!”护士绝望地挣扎着,声音穿过空旷的街道。
“美女姐姐,你好可爱哟!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年代!哈哈哈哈!”田毅的面目越发显得狰狞起来,“小心肝,退一万步讲,老子宁愿坐两年牢,今天也要玩死你!何况老子只要对外宣称自己未成年,扯淡的法律又能把我怎么样!”
“弟兄们,继续玩啊!停下来干什么,有病啊!快……”另外一个人起哄。
我没有再听下去,也不敢再听下去了。我挂断了腕表上刚刚拨出去的号码,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两下。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想。头晕脑涨的我以最快的方式折转了方向,跑着寻找新的通向快递公司的路。
我任汗水流进了我的眼睛。
我任手上拿着的地图迎着风发出恐怖的声响。
我任胸口中怀揣着的那把砍刀硌得我呼吸不畅。
我任那些嬉笑声中夹杂的痛苦呻吟离我越来越远。
然后我喘着气停下了。
“不关我的事。”我突然对自己抑扬顿挫地强调道。这声音很清脆,是从喉咙里发出的。
“不关我的事。”我又重复了一遍。这时我想起了那个抢劫我然后被我打伤的老头,最后各种器官被挖的场景。
“活该!”我自言自语道。
这一切都怪晓晓,都怪那个插足的老男人!我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