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天空,在那后头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嘟嘟嘟的汽笛声。这是清道夫无人小艇,它每隔两个小时出来巡航一次,将漂浮在海面的垃圾和油类吸走,周而复始保证着海面的清亮。
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完整的构图来。
我们可以模拟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投入的资源越多看起来越真实,甚至能模拟出光的波粒二象性。孙浩和我讲过,德谟克利特认为世界是由很小的圆形实体粒子构成的,是不可分的,这是世界上最早的原始原子论。对于构建来说,基础粒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科学是人为的认知体系,为什么科学会不断进步?为什么会有更小更基础的单位被发现?毫无疑问它们本就存在。究竟是我们发现了它们,还是它们出现在我们面前?
柏拉图说,我们的世界是绝对真理世界的投影。所以,我们所在的世界是真的吗?为什么早该探索外部的旅行者一号至今无法冲出太阳系?为什么所有的精锐人才基本上都是英年早逝?为什么人类总是内战而不是向外扩张?为什么我,还有那些少数派无法沉潜?
在我们之外是否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也在模拟着我们世界的运行,不断有更基础的粒子出现?是不是因为外界资源不断投入,有了更多更精准的模拟计算,以此在我们这个世界投影?
沉潜那道白光让我曾看到某种可能—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一方面是我始终在梳理,另一方是它太荒谬。
无法沉潜的人,就像是眼前那艘驶去的清道夫小艇,我们要做的就是成为外界观察者的眼睛,最大作用就是监视。
外界随时通过我们的眼睛观察有无“错误”出现,我们是连投影都算不上的程序造物,多出现在古老国度,就是害怕这些悠久的民族再次奋进—所有古老文明无一例外地停滞下来,是不是也是外物影响呢?一旦外界通过我们的双眼发现异常—叶静、彭坦、李安琦、孙浩、508寝室的另俩人,就用各种方式抹去他们的存在。
无法沉潜正因为我们都在沉潜中明白了自己的宿命—谬误的结果恰好是正确的,我们本来就是一群什么模样都可能的高仿,真实的我也许就是一段看似错误的数据。
这是一个无法证伪的命题。
更极度巧合的是,就当我准备用手中注射器来做一个证明时,这么一个仿佛孙浩转世的女孩子出现。她的出现,是上头那些人对于我的安抚吗?让她粘着我,使我无法脱身。只要我许安守本分,这个小姑娘以后说不定就会嫁给我,是这个意思吗?
“哥哥,去我家船上玩吧。我爸昨天钓了好多大鱼呢,都冻在冷库里。”
小姑娘的声音甜美而富有活力,就像海中塞壬的歌声,几乎让我无法拒绝。
只是,人是宁可面对残酷结果,也不愿意麻木地妥协的。如果我是恶龙,我会朝屠龙者喷尽最后一团火;如果我是王子,我会拿起我的剑为爱人奋战至死。哪怕所有朋友都一个个离许安而去,我也能在孤独城堡里咀嚼回忆生活,可是,我不能什么都不是啊。
“小妹妹,我给你变一个魔术。你好好看清楚了。”
我将针筒针头贴到自己的小臂上。
眩晕、白光。
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几乎让我站不稳。
瞬间,天空乌云蔽日,天降雷霆,海上飓风成型,一直平静的海边突然杀气腾腾,掀起巨浪,好似末日骤然来临。
我在风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