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千米小说网>时间之河川流不息每一代青年都有自己的际遇和机缘 > 经历G(第2页)

经历G(第2页)

散会后,各口负责人按照他的统一部署开始行动。小俞在新公司的职务仍是总经理助理,她细心地清理了办公室所有档案,包括新公司的董事会记录和经理办公会记录,凡是可能涉及“侵犯商业秘密”的记录全都烧掉。等工作忙完,她来到总经理办公桌前,担心地问:

“习安,真的没事?我真担心你被抓起来。”

陈习安笑了:“哪有那么严重。再怎么说,我也是本市有影响的人物,还是这一任的工商联副会长呢。他们下手前总得掂量掂量。别担心,干你的活去。我正找人活动呢。”

他正在向一些老关系打电话问情况,没错,富强公司确实把举报信送到了高新区公安分局,并已经上报市局,但一直被压在那里,没有行动。这让他颇为吃惊。田红英真敢不计后果地对他下手?她难道不顾忌他手中掌握的原公司的内幕?不说公司早期的抽逃注册资金和偷税漏税了,单单把这些年给各银行、国税局、地税局、技监局等处送的红包抖出来,也会让富强公司把各系统的实权派全部得罪,今后在本市寸步难行――当然富健也会惹起众怒,所以这只能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看来,虽然共同生活了15年,他对前妻还是看走眼了,低估了女人的仇恨和报复心理。

还有一点让人放心不下,这些年来,他在本市也称得上树大根深了,有不少朋友。但这次公检法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为他通风报信,这太不正常了。

也许,他和这些人的关系都是空的,那些人只认得“富强公司总经理”,并不认得陈习安。拿羽翼未丰的富健和树大根深的富强相比,他们当然会把屁股坐到富强那边。

他想同田红英通一次话,敲打敲打她,不要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不过他想还是稍等等吧,等他先把公检法这边稳住再说。他继续打电话,邀几位公检法的朋友晚上吃个便饭,有人婉拒了,也有人痛快地答应。他刚放下电话,小俞忽然惊恐地闯进来:

“习安!警察!便衣!”

陈习安眼前一黑,知道自己的动作太慢了,这件事已经爆炸,再也不可能善终。他定定神,走出办公室,见十几个便衣在走廊里和各办公室乱转,两个便衣封锁了办公楼的进出口。他心头的怒火腾地蹿上来,厉声喝道:

“你们干什么!不许你们在厂区乱窜,有什么事到屋里来说,不要破坏公司的生产秩序!”

便衣们看看他,再回头看他们的头头,大概他们还不习惯涉案疑犯这样嚣张。那位头头从人后走过来,陈习安认出是高新区公安分局的常副局长,高个子,像黄鼠狼一样的小脑袋,过去多次在酒场上见过面,此人的为人比较阴,捞钱的胃口很大,陈习安同他一向不大融洽。他冷冷地说:“是常局长啊,还劳你大驾亲临呀。”

常局长和解地说:“抱歉抱歉,官身不由己,是从市局直接布置下来的。陈总你多担待,配合一下,双方都有脸面。”

他到总经理办公室和陈习安说话,手下人则毫不留情地封了财务室、档案室,搬走了技术部的四台电脑,询问了技术部几个人并做了笔录,又到财务查了公司的几个账号,到银行把账号全部查封。甚至还到车间里,把所有的成品贴了封条。一个半小时后这些事才办完,常局长把查抄清单给陈习安,让他过目并签字。

随后警方出示了拘留证,被拘留的有陈习安、技术部丁经理和生产部何经理。丁经理和何经理被带过来,他们都是没经过阵仗的人,脸色苍白,用绝望的目光看着陈习安。陈习安知道他们的意思:动手晚了,该删的资料没来得及删完。陈习安笑着对他们说:

“老丁老何,你俩这三个月太忙,正好去看守所休息几天,全当是我给你们放年休假。放心,天塌不下来!”

警察把两人先带走了,屋里只剩下他和常局长两人,常局长很知己地说:

“老陈,刚才说的都是官话,这会儿说几句私房话,陈总你得替我保密,这些话,出了门我不认账的。”他加重语气说,“陈总你好自为之,这次你前妻下的功夫可不小。给你透个消息,今天我们是得到密报说你们三人都在家,才采取动作的。你前妻在你手下派有卧底啊。还有,富强公司的举报信已经报上去两个月了,为什么今天才正式行动?你大概知道,侵犯商业秘密罪要想成立,必须满足一条:犯罪嫌疑人的不当获利必须超过50万元。据富强公司的卧底密报,按你们新公司已经收回的销售款计算,利润足已超过这个数了,所以今天才收网。所以――别硬挺了,该服软就服软吧,最好你能和富强和解,只要受害人不死追,我们干嘛非要当恶人?”

陈习安笑了:“多谢常局长的提醒。我也说几句私房话,出门我也不认账的。烦你给富强带个话,我愿意同她和解,让她开条件吧。不和解也无所谓,不过富健垮台前我肯定会拉几个垫背的。到时候闹得全市鸡飞狗跳,让你们的明星企业跟着垮台,再牵连几百个各系统的头头,恐怕不是市长书记愿意看到的结局。”

常局长笑笑,说:“陈总,要不咱们也动身?”

几十个富健的员工在门口默默守候着,包括小俞。小俞泪流满面,被吓傻了。她平素虽然精明能干,但碰到这样的大事,显出她还是太嫩。陈习安笑着把她搂到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一下,说:

“别担心,天塌不下来。我不在家时你得把公司撑起来,记住我的话!”

这个案件的处理显然是超常规的,三个人先被带到高新区公安分局,当晚对三人的拘留就转成拘捕。这个程序需要经过高新区法院检委会的讨论,一般来说要耽搁几天时间的,能办到这个速度,田红英肯定没少砸钱。警察对三人进行搜身,搜去现金、钥匙小刀、皮带和皮鞋(据说是防自杀),由常局长亲自押车送到看守所。在看守所,常局长当着陈习安的面交代:丁经理和何经理分到集体号子里,但要注意优待,由局里先垫上几盒烟去打发牢头――这些东西一般是家属来送,但刚进号子这一晚如果没来得及送礼,肯定得挨牢头的修理。常局长说:

“都是念书人嘛,不能和一般罪犯同样对待,尽量别让他们皮肉受苦。至于陈总一定要分到单间,饭菜优待,这是田董

事长交代过的,费用由她付。”

进了单间后,随即送来了酒菜,一只烧鸡,一笼灌汤包,一小瓶五粮液。陈习安今天没有吃晚饭,也就不客气,大吃大嚼一番。丁何两位同样饿着肚子,不知道是否也能吃到这顿夜宵?但操心也是闲操心,陈习安也就不再想了。

这儿虽说是单间,其实仍是大通铺,不过只住他一人而已。通铺很大,大概能睡20人,占了屋子的大部分空间,只留下一个窄窄的走道。硬硬的床板是钉死的,屋里没有任何能拎到手里的东西,这是为了防止犯人自杀或斗殴。墙上只有一个小窗户,嵌着粗大的钢筋。屋子还有一个露天的外间,头顶被粗钢筋格网罩着,墙角有水龙头和撒尿的地方,这是给犯人放风用的。

陈习安是第一次进看守所。过去在酒场上,从一些公检法朋友那儿听过不少看守所的情况,比如集体号子中有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大牢头住在最里面,其余按二牢头、三牢头等依次排列。公安现在都不打犯人了,职权下放给牢头,如果想教训哪个,对牢头努努嘴就行。而牢头也是动嘴不动手的,具体工作由下边的三牢头干……但他做梦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阶下囚。

既来之则安之,他吃饱喝足后,在大通铺上倒头便睡。屋里肯定有监视镜头,他不想给他们留下软骨头的印象。

实际上他久久不能入眠。田红英这次动手如此狠辣,肯定是经过周密策划,有高人指点的,他们是要把新公司一棍子打死,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从目前局面看,对方已经稳操胜券。被抄去的四台电脑中肯定留有足够的证据,来坐实富健对富强的侵犯商业秘密罪。而富健公司三个主要领导同时被抓,外边只留下小俞,她没有什么活动能力的,事情很难挽回了。这当口,他不由想到:如果他的妻子不是小俞,而是能踢善咬的田红英,那自己就能在牢房里高枕无忧了,田红英不会让他在牢里超过一星期的。想到这里,他不由长叹一声。

脱罪已经不可能了,陈习安也就放下这头心思。要想改变被动,只有以攻为守,建立恐怖平衡。陈习安知道这是一种很不光明、很无赖的做法,但他是不得已而为之,是被前妻逼出来的。想想和田红英恋爱、结婚、草创公司那几年,两人好得共用一个脑袋,那时咋想到两人会走到今天?

以后的几次提审中,陈习安对自己的罪名直认不讳,并且经审讯者对丁经理和何经理传话,让他们放下顾虑,老老实实地承认做过的事,他俩只是执行者,责任由他陈习安来负。他对审讯者说:他要将功赎罪,他在原富强公司当总经理时,曾做过不少犯法的事,包括虚假注册、行贿、偷漏税等。过去他认为这些是公司的原罪,至少在中国,没有一个公司是清白的。但现在,身陷囹圄之后他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谁做下的孽谁就必须偿还,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现在他要彻底坦白,以求得政府的宽大。他希望给他一星期的时间来仔细回忆,因为头绪太多,比如原富强公司偷漏税款累计不下5000万元,行贿对象不下数百人。他要静下心来好好理一理。

审讯者都是千年老树精了,听到这番话时神色不变,对他的认罪态度勉励一番,便结束了审讯。但陈习安知道自己的叫阵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现在,他们一定忙着去干两件事:一是向富强公司诈钱――田董事长,请看看你前夫的交代吧,贵公司的罪行可比那个新公司大多,你看如何善后吧。二是急着灭火。富强是本市一大税源,一旦垮台,势必造成经济地震,还要牵连数百名权势人物,造成全市的政治地震。没人敢冒这个险。

之后没人再提审他了,好饭好菜照样送到单人号子里,他吃饱喝足后就到外间打太极,然后回到牢房里写坦白,不写具体内容,只罗列受贿人名字、职务、时间,在名单后画个问号或感叹号。几百个人名,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纸。但没人来看他的交代,似乎把他遗忘了。

既然他已经决心破罐破摔,也就无所顾忌。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有人为了捂盖子,在号子里偷偷“黑”了他。不过他想还不至于走到这一地步吧,因为大势并非已经无可挽回。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慢慢变得焦躁,主要是听不到外边的消息,比如小俞一直没能托人送口信进来。他知道小俞年轻,在这种事上没经验,再加上是外地人,本地没有人脉。他不埋怨小俞的无能,只是担心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恐怕她在外边也是终日以泪洗面吧。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