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望见绿河国王的王旗升起在城楼上,他轻轻挥了挥手。战车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下,脱离队伍,缓缓向城门驶去。
一名校尉跃马向前,挥舞着令旗来到护城河外,高声喊道:“城上的绿湖国王听着,我家大王有话对你讲。”
战车在两支军队的中央停下来,距离刚刚超出城上投石机的射程。
尼各撒几乎孤身前来,就是要敌人疏于防范。他点了点头,身后的几个士兵在旌旗的掩护下忙碌起来。
他慢慢从座椅上站起身来,遥指城楼叫道:“城上的可是霍烈国王吗?”
“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有什么面目跟你的救命恩人如此狂妄地说话呢?”回答的声音虽然苍老但浑厚有力。
“自古道,成者王侯败者寇,”尼各撒不屑一顾地一笑,说道,“在这危城之上,只有明日的阶下之徒,哪有什么恩人?”
“危城?两年围城仍然固若金汤,何来危城?少说废话,有话快讲,否则刀兵相见。”
“这绿河两岸的沃野已经尽为我族所有,你们一座孤城总有粮草耗尽城破之日,本王慈悲为怀,只要尔等放弃抵抗,我可以保证将你们全族上下安全送出吐藩沙漠,否则,哼哼,否则今天便是你们城毁人亡之日。”
尼各撒说话的同时,战车上一个黑洞洞的窗口悄然打开了。
城楼之上,霍风指着尼各撒的战车说道:“父王,这敌首孤身前来,岂不正是个机会,只要派一支轻骑突然杀出,或许能将其斩在阵前。”
旁边的卫将军露出赞许的表情,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国王。
霍烈国王沉吟道:“敌人胆敢犯险而来,恐怕会有阴谋,命骑兵在城门准备,记住不得妄动,要等待时机。”
卫将军领命退去。
霍风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见一声巨响,赫然看到一道火龙从敌人的战车中飞腾而起,向城楼迎面扑来。强烈的恐惧感由心而生刹那间传遍全身,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死神的火焰狞笑着振翅而来,大脑里一片空白。接着他感到什么东西把自己压倒在地,紧接着耳轮中又是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他的身体被强烈的汽浪掀起来又落下去……
霍风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城楼上一片狼藉,到处是碎石乱瓦和鲜血淋漓的尸体。父王就伏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他斑白的须发。
尼各撒眼见霹雳火准确地命中了城楼,轰塌了城楼的一角,上面的人非死即伤,心中一阵狂喜,振臂呼道:“敌人的国王死了!”
他身后的士兵们高举刀枪跟着狂喊:“死了,敌人的国王死了!”边喊边向城墙蜂拥而来。
王国守城的将士们也都目睹了城楼上的爆炸和冒起的浓烟,国王的王旗也已经坠落。听到敌人的呼喊,一时间军心涣散,有的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记了投石放箭,有的人甚至准备抛下武器投降。
霍风爬起来,跪在地上,抱着霍烈国王不住晃动,嘴里不住喊道:“父王,父王你醒一醒。”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老人悠悠醒来,睁开二目,突然一巴掌打在霍风脸上,吼道:“混帐东西,亏得你还是我的儿子,危急时刻竟然只知道哭哭啼啼,快,还不快把王旗重新升起来!”
霍风还在发呆,身边早有一个受伤的卫兵跳起来,拾起地上的王旗,向残破的城楼顶端爬去。
望着霍风惨白的面孔,国王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说道:“扶我起来。”
霍风默默扶着父王站起身,他的心正随着父王的一声叹息沉入无底的深渊,曾经的报负、雄心和理想都已经破碎,剩下的只有悔恨和耻辱。
国王的身体在发抖,鲜血一片片渗出来,湿透衣襟,但是他的精神是如此旺盛。他推开霍风,双手按在垛口上,探出身体,用沉稳的声音喊道:“尔等卑鄙小人妖言惑众,本王就好好地站在这里,这城垣就横在眼前,看尔等如何跨过!”
与此同时,“霍”字王旗重新飘扬在城楼上空。
“父王身体安好,父王身体安好!”霍风兴奋地喊道。
“国王没有死。”
“国王万岁!”
“国王万寿无疆!”
士兵们的欢呼由近而远,一直传遍整个城垣,在都城上空回**。
尼雅部族的攻城士兵听到城上的欢呼声,顿时犹豫不决,徘徊不前。敌人不但没有混乱,反而士气旺盛,如果继续攻城,恐怕又会重温从前的噩梦。
尼各撒望着城楼上的人影半信半疑,示意传令校尉挥动令旗,命令部队继续进攻。
这时,一队骑兵从城门冲出,向尼各撒乘坐的战车疾驰而来。
尼各撒远远看到霍烈国王站立在王旗之下,知道战机已失,无奈地挥了挥手,攻城的部队掩旗退去。
霍风兴奋之余忽然看到父王身体一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