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闷的战鼓声从敌阵“隆隆”滚来。
“加冕典礼开始。”他大声说道。
城楼上顿时鼓乐声起。
执礼官佝偻着腰,缓缓捧起王冠。
位将军起身,站在高台上,开始宣读先王的传位遗诏。
突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天雷般在城池上空炸响。
文物百官们有一半趴倒在地;执礼官浑身颤抖,王冠“噹”的一声从手中掉落;身经百战的卫将军也不觉弯了下腰。
霍风的内心深处也是微微一颤,但瞬间就像一圈微弱的涟漪消失在他辽阔平静的心湖之中。他静静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动也没有动一下……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刻,深深的伤口悄然在他心中愈合,他已经跨越了一道无形的鸿沟,从一个无知的少年成长为了一个英勇无畏的勇士,一代叱咤风云的雄主。
霹雳火并没有降临到城楼上,尼各撒毕竟只有一门霹雳火,其它的战车不过都是伪装罢了。只有远处的左翼城墙腾起一团烟尘,碎石和人的肢体被抛向半空,有五六米宽的城墙被轰塌了半截。不久,又是一声巨响,霹雳火再次击中了同一个地方,烟尘过后,一道宽阔的缺口出现在城墙间,抵御敌人多年的城墙防御体系终于被撕裂了。
尼雅蛮族军队左翼的攻城步兵方阵从中间分开一条通道,隐藏在方阵中的工兵部队迅速冲出,闪电般在城墙缺口前的护城河上架起一道浮桥。原本按兵不动的尼雅骑兵突然启动,穿过步兵方阵,挥舞着战刀向缺口冲来。
当第一个尼雅骑兵通过浮桥,冲上满是碎石的城墙缺口的时候,缺口处还被浓密的烟尘笼罩着,城墙上的绿湖士兵还未从爆炸过后的惊慌中清醒过来。
城墙缺口边缘,一个身负重伤的士兵渐渐恢复了知觉,他恍惚听到城墙下面传来的凌乱的马蹄声;他探身向下张望,烟尘遮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旁边的一块石头推了下去,缺口下面传来一声惨叫。烟尘逐渐散去,他惊愕地看到缺口处密密麻麻挤满了敌人的骑兵,正在争先恐后地向城内涌去。他回头想再找石头投下去,但身边已经没有分量足够的石块,而且鲜血正从他的伤口处大量流出,身体正慢慢失去知觉,情急之下,他一翻身,从缺口滚落下去。他的身体重重撞在一个尼雅骑兵头上,两个人的身体一同坠落马下,旋即被潮水般的人流淹没。
城墙上其他守城士兵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往缺口处靠拢,向下投掷标枪和石块。
城下的尼雅骑兵不顾伤亡,反而加紧向城内冲击。
这时,绿湖士兵把煮沸的沥青传递到缺口处,不停地倾倒下去。
滚烫的沥青在缺口处形成了一道黑色的瀑布,下面的敌人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前面的骑兵见状犹豫不前,有的甚至想调转马头回撤,而后面的人马仍旧在向前冲,一时间在城下挤成一团。
敌人对此早有准备,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起,埋伏在步兵方阵后面的弓箭手开始齐射,密集的箭雨集中覆盖了缺口两侧的城墙。
正在集中精力对付敌人的守城士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幸存下来的也只顾在盾牌下藏身,无法再继续攻击,而后面的士兵也被阻隔在远处,无法靠近缺口。
城下的敌人骑兵趁势恢复了队形,源源不断地穿过缺口,向城内移动。
尼各撒选择的突破口是根据密探绘制的地图精心策划的。城墙后面是绿湖王国平时训练军队的操场,平坦而宽阔,从操场出发不远处就是横贯全城的凯旋大街,沿着凯旋大街可以延伸到全城的各个角落。一旦他的骑兵在操场上重新集结完毕,并迅速踏上凯旋大街,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了。绿湖王国的军队都集中在城垣,会被步兵方阵围歼。展现在骑兵面前的就只有毫无抵抗能力的平民和一览无余的梦想中的美丽城市了。
城楼上的霍风和文武百官目睹这种情景,也感觉到后果的严重性,如果无法挡住敌人的骑兵,任由其冲入城内,那么今天便是城毁人亡、举国覆灭的日子。
“末将请令,率领骑兵部队从缺口处迎击敌军。”卫将军上前一步向霍风请命。
霍风沉默不语。
卫将军料想这位小国王纵然没有被这阵势吓倒也必无良策,而时间已经刻不容缓,不语便是默许,他转身欲下城召集部队。
“等一等,再等一等。”霍风说道。
卫将军没想到霍风会有不同意见,自己的看法可是连老国王向来都言听计从的。“王上,”他重重跪在霍风面前,急促地说道,“战事万分火急,全城危在旦夕,可千万犹豫不得啊!”
霍风仍不言语。
卫将军抬头望着霍风,眼中急得欲喷出火来。他看到霍风那略带稚气的脸庞因为紧张也显得异常严肃,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和惊恐,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敌人部队的调动。忽然,霍风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卫将军感到奇怪,不禁扭头顺着霍风的目光向敌阵望去。不久,他也注意到,一个足以挽回败局的战机正在出现。
尼各撒的攻城计划的确周密而趋于完美,先是找到最适于骑兵作战的突破口,然后用假霹雳火战车迷惑敌军,出其不备炸开城墙,再令工兵架起浮桥,早已蓄势待发的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进城内,原来做势攻城的步兵方阵除留一部分牵制城上守军,其余由前队变为后队尾随骑兵继续扩大突破口,趁敌人混乱之际攻入城中,到那时,失去了城墙保护的敌军必然会被自己骁勇善战的将士们轻而易举地消灭干净。
此刻,骑兵部队已经有小半顺利进入城内;左翼的步兵方阵业已前进到护城河边缘;工兵架设的第二道浮桥即将完工;右翼步兵方阵也正在迅速向突破口靠拢。城墙的缺口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旋涡,双方的军队都被吸引过来,在这旋涡中殊死搏杀,锋利的刀枪疯狂地刺入一具具血肉之躯,腥红的鲜血在喷溅、在渲染,残缺的肢体四散纷飞;受伤倒地和死去的士兵反复被马蹄践踏;战马的嘶鸣和人死前的号叫交织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