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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蔚蓝(第2页)

我大声说,整个加速器有几百个掌海中学那么大,我们在里面被不断加速,当速度达到一定的阈值,一个粒子立马会撞向另一个粒子,两者相撞会释放巨大的能量,而此时,在两者即将相撞又未相撞的时刻,停止向粒子加速,被加速的粒子总是处于即将到达既定速度的状态,但是又永远不会到达。那么,两个粒子极有可能会相撞,但仅仅是可能性。这个粒子如果同时具有叠加态和内时性,那么它会向未来去寻找速度,我们会一步步朝着未来前进,直到时间尽头。

我拉着你停下来,我俩都累得气喘吁吁,你撑起腰擦了把汗,把包里的矿泉水递我。你扑哧一声笑了,笑我傻,说老师都不会这么教,全世界只有我想得出来,最终熵方案不就是走到尽头、又重新开始的意思嘛,搞这么复杂。

我说,嘿,你要是真懂就好了,也许等你考上了大学就会学到,这个词你记住了,以后有用,有人会问到你。

谁啊,你问。

我说,我也不知道。

后来,我用“金色飞贼”又进出过几次。有一次,我出来后第一次看到了地铁,再往外面是被开发成商业用地的楼盘、居民区、大街,高楼替代了树林、草地,新能源汽车和共享交通系统载着人们穿梭于城市之间,我像个旧时的人从平常世界闯入了未来。出来后我完全迷路了,但很快,我遇见了三十五岁的我,她留着中发,穿米色风衣,有种落落大方的骨相美,笑起来眉眼弯成一道桥。她让我想起妈妈,比起妈妈的恬淡柔和,她身上更多了几分利落与果敢。她对我说了很多,聊那些爸爸告诉我们的理论,聊童年和青春,最后还特地嘱咐我,中考那天不要和张单骑见面。我说怎么可能呢,我俩可是一个考场。

她侧过脸不看我,轻轻说了声,好吧。

那次见面也是时间线上预测到会发生的,之后,我坐上地铁再次回到参加中考的时间。那天早上我特意避开你,接着遭遇车祸。你应该是看着我死去的吧,那种感觉如何,会难过吗?我的脸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像僵尸?啊,那可真是丑。

我们俩的时间线,从那以后便彻底分开为两条。

但两条线最终还是会合一,你说。

在变动率低于1%的时间线里,我会一次次死在你面前吧。

那天,病**的我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对你说:“不要伤心,继续走进那个时光机。”那一刻到来时,死亡的恐惧依旧侵袭着我,很快,我感觉自己失去了五感,仿佛掉入了时间缝隙里,以为一切终将归于宁静。但其他所有感官立马变得清晰无比,我能触摸到细胞分裂、针尖落地、星云后退的色彩和声音,微观与宏观、生与死的维度在相互叠加,一个正在步入死亡却一直不会抵达死亡的我,就是如此。

我的葬礼上,你哭得泣不成声。我是怎么看到的?二十五岁的我选择回到了那时候。小镇办丧事都是那几样,灵堂里放着悲伤的哀乐,大人坐在一起嗑瓜子打麻将,凡是来吊唁的人都管几顿饭,互相聊起自己跟照片上这个死去的孩子有过什么接触,比往常的家庭聚会还要热闹。妈妈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睛肿得跟灯泡一样,和继父一起拖着疲累的身体弯腰招呼他们,面对一句句节哀顺变,他们点头说好好好。二十五岁的我绾起头发,身穿黑衣,坐在角落,想上前安抚妈妈,但却不能。你也来了,原来我死了会有人那么伤心。

那个“我”悄悄回家拿走了“金色飞贼”,接着,回到那个变动率超过1%的未来,再通过爸爸的手把它的升级版—“时间仪”交给你。于是,你拥有了在时间中来回穿行的能力,你可以把在时间中前进想象成电影胶片里连续播放的画面,我们只是在不同帧游走。对,是我把接力棒传给了你。只有我死了,你才会继续往前走,只有继续,我们的未来才会有更多可能。你明白吗?

你可以选择不死的那条时间线吗?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你眼里满是急切,像害怕失去什么似的。

如果遇见你,我会死在十五岁那年。但如果我不死去,你就不会开始穿越时间线,而如果你不穿越时间线,我就不会活过来,如果我不活过来,这条时间线的连续会产生前置的波动,导致你出生那天会因为妈妈难产而从未降临世界。

这才是倒果为因,我不存在,你便不会存在,你不存在,我也不会存在,我说。

所以,是你一直在守护我?你问。

是的吧,这是一张网,而我现在终于等到了你,正确的你,我冲你眨眨眼,说。

你扶了扶眼镜,看我的眼神像跋涉了数光年才抵达。我继续说,年迈的老徐让我告诉你最终熵方案,然后你再告诉年轻的老徐,他才能因此得到启发,将研究继续推进。我们才可能一次次穿越时间线,到达彼此的世界。

因果循环,这是一张网,你喃喃道,所以,我们互为因果,我们……就是那两个电子?等等,时间线收束?那我们要如何判断哪条才是最优解?万一未来变得很糟糕,那我们不是得为全人类的命运负责?所以最终熵方案到底是……你眉头未展。

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明白,山洞或地铁背后的时间线穿越系统出现混沌,都是自变量叠代造成的,而自变量的每一次变化都会改变系统的回归周期,自从我爸爸、我、你第一次进入山洞后,系统就分成了三个不同周期,三条线各自有着自变量的变化率。每条时间线分岔后会有一定的稳定度范围,其中的细小支线就是那些主线之下无法改变命运的时间线,想要改变,就只能从一个主分岔转移到另一个主分岔上,如果模型合适,系统可以分出更多条主分岔来。

但如果有大过滤器在前方,我们要如何通过大过滤器呢?这是我爸爸一直担忧的问题,虽然常人看来是杞人忧天。

于是,我们如同两个被选定的电子,各自踏上一次次放逐,就像在掌海中学的操场上一起奔跑,不断加速,然后变成叠加态和稳时态,以无限大的速度进入未来,我们骗过了所有速度和引力定律,一直前行,直到再也无法向前。

就像不断借新的时间债,不用理旧的时间债?我们是活在比别人更接近未来一点的时间吗,在缝隙里?你问。

缝隙,就像在宇宙的一个念头里,我接过你的话,然后继续,但我爸爸更关心的是终点,时间的尽头是绝对熵、热寂、是变动率归零的混沌。一旦到达终点,这两个电子会和宇宙中其他所有分子一起均匀地分布在时间和空间内,然后一起投入熵的边缘,时间线便会由此收束。

最后的最后,我们会一起进入反时间。宇宙在那时只是一个体积无限小、密度无限大、温度无限高、时空曲率无限大的奇点。无限短暂的时间缝隙,也许只是万亿分之一秒过去后,那两个命定的电子像往常一样穿越过了奇点,它们将导致一次大爆炸,对,就是那场大爆炸!接着,宇宙的一切又重新开始。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轻松地结束掉这场对话,说道,所以呢,不管是不是最优解,这都是“最终熵方案”自身选定的结果吧。我把头发别在耳后,起身,望着玻璃窗上的投影说,我们的影子曾在时间长河里彼此拥有,在一帧一帧的胶片里,我们正在制造一条美妙的小悖论。我向你吐了吐舌头。

我说完,沉默如针尖落地,车厢穿越至下一节隧道,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站在我们这边。不知过了多久,我看见你眼里有盈盈的光,你肩膀彻底放松了下来,像是放下一件旧行囊。

地铁到达终点站,有亮光从前方出口透进来,我们可知或未可知的人生仍在前方闪闪发亮似的。

他听完所有故事,好像在想,是不是宇宙只是想为自己的故事找个听众?街边有艺人在弹琴唱歌,兴许也是宇宙适时发出些响动,来填满我们之间沉默的缝隙。此时,灯熄了,车流止住,这是站在窗台望着旋转的星空才能听见的夜的絮语,不经空气、水流与风,像量子纠缠一样直接在脑袋里响起的感觉。

我陪他一步步往前走,他转过头只是看着我,不发一语,却又像是对我说过了全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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