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已经亮起,温什言站在那儿,手腕上的酸痛感还在,但心里却平静,她眼睛瞟向另一个方向,嘴角提起笑。
转角处,安六薇倚在墙边。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浅蓝色衬衫,下身搭配着及膝的深灰色半裙,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得体,是那种标准的,会让学生感到亲切的老师形象,只是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定定地看着温什言,温什言读懂了点。
她已经对她另眼相看。
“聊聊?”安六薇先开口,声音放的轻。
温什言点点头,她正好想聊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办公室,这个时间点,大多数老师都已经下班,整层楼空荡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安六薇掏出钥匙开门,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办公室里的灯还没开,窗外残余的天光透过玻璃渗进来,温什言径直走向杜柏司的办公桌。
她拉开他的椅子,坐了上去。
一张黑色的旋转办公椅,皮质表面微凉,温什言向后靠了靠,椅背恰到好处地贴合她的脊椎曲线,她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皮革表面,发出错序节奏的声响。
安六薇关上门,没有开灯,就那样环着双臂站在门口,昏暗的光线里,她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你知道了。”
温什言单刀直入。
安六薇沉默了几秒,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停在办公桌的另一侧,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宽阔的实木桌面。
“你好像很淡定。”安六薇说,她把情绪藏得实。
温什言抬眼,她的眼睛在暗沉的光线下显得亮,安六薇见过一种猫科动物,犀利,温什言此时就有,看着她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半边脸,这个姿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松弛又妩媚。
“我需要害怕吗?”她反问,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安六薇盯着她看了很久,温什言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游移,她在寻找什么破绽,或者只是在确认什么,但那丝东西没有出现,安六薇低声笑了,笑声很短促。
有自嘲。
“踏青那次,”她说,目光紧盯着她,“在杜柏司房间的,是你吧?”
温什言没有犹豫,坦然地点头。
“是我。”
空气凝了一瞬。
安六薇的手指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但她脸上的表情依然维持得很好,只有眼角细微的抽动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是你先让我难堪的。”她说,每个字都咬得准。
温什言知道她生气,不比温什言本人少,但她看着安六薇,突然觉得很有趣。
这个人,这个站在她面前的人,试图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她的女人,其实内心早已溃不成军,她只是不愿意承认,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十八岁的学生,承认杜柏司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真正停留。
“从头到尾,”温什言缓缓开口,“我都没有针对过你,安老师?”
她故意把尾音上扬,带着疑问的语调,像在提醒对方什么。
安六薇的脸色变了变,温什言想,她大概是病了,病在对杜柏司那种无望的执着里,病在她自己编织的以为能够掌控一切的幻觉里。
“你先让我在杜柏司面前不好过的。”
她指那天站在杜柏司门口时,温什言故意弄出的轻响。
温什言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她将撑着脸的手放下,身体前倾,双臂交迭放在桌面上,这个动作拉近了她和安六薇之间的距离,尽管中间还隔着宽大的桌子。
“所以你想让我在他在全校人面前难堪?”她反问,声音扬了起来,但语气里并没有怒气,只有冷静,与她相反的冷静。
“是!”安六薇的声音拔高,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激起回音,“纸团本来就是你的!”
温什言点点头,动作很慢,然后回味她的最后一句。
“我差点就承认了,安六薇。”
温什言笑起来直击人心,很美,让人移不开眼。
“你知道杜柏司拦我了吗?”
安六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