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两年她和杜沧海之间,已各生嫌隙,但关键时候,她还是希望杜沧海顺风顺水,平安。
吴莎莎抓起包就往外走,说要让杜溪劝劝大狮子。
杜沧海说:杜溪听大狮子的,劝不动。
吴莎莎说:那可不一定。
吴莎莎是女人,女人就有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的想法。
吴莎莎想,是男人就没个好东西,尤其是兜里有钱的男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大狮子也算个趁钱的人了,可没弄出点乱七八糟的事来让杜溪操心生气,还不就是因为他和杜沧海一起干啊?就算他有再多花花肠子也不敢当着舅哥的面使吧?
她打算把这番道理说给杜溪听听。
虽然是平时杜溪都听大狮子的,可在防男人花心这一点上,女人从来就没和男人一条心的时候。
果然,杜溪让吴莎莎说动了,死活不让大狮子单干,已经找好了生财之道的大狮子也急了,说谁单干?我还是跟别人干,做男人,就得有点气魄,要干就干个大的,整天跟着杜沧海挣那点针头线脑的钱,繁琐操心不说,还捆人,现在他要做的这买卖,忙活几天就顶以前忙活好几年。
和大狮子过够了牛郎织女日子的杜溪也心动了,又跑来帮大狮子劝杜沧海,只要把杜沧海劝动了,不也一样么?不外是杜沧海想让大狮子听自己的,去做他看好的生意,大狮子呢,是想拉着杜沧海走他瞅准的道,不管谁听谁的,只要他俩还伙在一块干,她心里就踏实。
杜沧海听他们两口子絮叨了半天,就问什么买卖像大狮子说的利那么高。
大狮子说你先跟着我看一趟不就明白了。
杜沧海觉得也是,大狮子听他的跟着他走了十几年,于情于理自己也该听他一次,就答应了,但是,这一趟去,他就跟着考察市场,先不参与做生意。大狮子很高兴,说没问题,让他在家等消息。
3
过了一个星期,周六晚上,大狮子突然来电话,说今完出发,让杜沧海到他家一起走。杜沧海问出去几天,好准备点衣服。
大狮子说什么也不用带,明天早晨就回来了。杜沧海就更纳闷了,问到底是什么生意。大狮子还是卖关子,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杜沧海只好收起满肚子的疑问,去大狮子家吃了晚饭。九点多,大狮子拉着他去了码头,杜沧海晕船,看着汪洋一片就打怵,说:要上船啊?
大狮子嗯了一声,让他上船以后只管听和看,什么也别问。
杜沧海说行,心里说,原来是在船上做买卖啊,就他这种一上船就晕得抱着栏杆一动都不敢动的人,还真做不了。
海上夜黑风高,船轰隆隆地开了出去两个小时,就到了公海,杜沧海隐约看见前面也有艘船正朝着这边开过来,心想不好,这不是要撞船吗?就喊了大狮子一声。大狮子嘴里咬着一根烟,很有港片黑社会的味道,嘿嘿笑着,说:没事,撞不上,过来接头的。
这时,杜沧海一下子就猜到了,大狮子他们这是在走私,之前他听人说过,咱这边有背景的人,调动得了轮船,半夜开到公海上,走私韩国现代和大宇汽车,百分之百的利润。
杜沧海是因为卖私蹲过十五天拘留所的人,对走私很抵触,就说:大狮子,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
大狮子一脸无所谓,说:老大,天掉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你怕什么?
意思是上面有有背景的人罩着,出了事有他们打点,他们只是跟着扫扫边的小喽啰而已,没什么怕的。杜沧海说:你知不知道,这种事,一旦东窗事发,平时号称罩着你的那个,就有本事把扫边喽啰变成顶梁柱替他们顶着塌天大祸。
大狮子说:得了吧,老大,我发现这些年你做来做去硬是把胆子做小了,你当咱扫边的都是吃蠢饭长大的?我们是人精好不好?跟人家相比,咱那点钱,就是人家大锅菜里的一片菜叶子,如果不是搭上人家的便车,这种生意咱连个边边都摸不着。
大狮子跟杜沧海干了十几年,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也赚了几百万。自从有钱了,大狮子就不再是那个不被兄弟姐妹待见、不被父母放在眼里的熊孩子了,回家,谁都毕恭毕敬地尊着,尊来尊去,就把大狮子尊膨胀了,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了,对杜沧海,虽然还是老大老大地叫,但叫出口的心境,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会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喊小他三岁的杜沧海喊老大,是发自内心的敬仰和钦佩,那么后来这几年,作为姐夫的大狮子再喊杜沧海老大,就是习惯性的,甚至是把老大当成了杜沧海的外号喊,亲昵还是有的,但尊重和钦佩的成分已**然无存。
杜沧海比谁都清楚,大狮子这是在玩火,只是,从他轻描淡写的目光里,知道他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大狮子了,而他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大狮子眼里的老大了。
杜沧海悲凉地闭上了嘴,看着两艘船慢慢靠近,两艘船的船舷之间,搭了个桥,两个中年男人从对面船上走下来,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看上去像保镖。
大狮子的新老大也从船舱里走出来,甲板上的灯刷地亮了,雪白雪白地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双方老大握了手,好像寒暄了几句,有人从船舱里抬出来一个小型地磅。韩方的人过来打量了一下,又用手按了按,大概觉得没问题了,做了个OK的手势。大狮子的新老大朝后挥了挥手,大狮子他们就抬出几个大箱子,看上去很沉,抬着的人很吃力,脚步都趔趔趄趄的。大狮子打开箱子,杜沧海才发现,里面是用塑料袋装着的整整一袋又一袋的钱!
大狮子他们把钱从箱子里掏出来,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码到地磅上,像粮食贩子称粮食似的,拿上又拿下地称了几次,终于称完了,对方船上的龙吊才把汽车一辆一辆地吊上这边的船。
杜沧海后来才知道,因为这是走私,账不能走银行,点现钞又太浪费时间,他们就测算好了,十元的钞票,一公斤是多少,按照这个比例,称重付钱。
这种像过磅粮食一样地付钱方式,深深震撼了杜沧海,这也是第一次,突然觉得,钱其实不是钱,而是游戏环节中的一个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