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刷刷的目光射向我的脸,盛美婀娜的背影,连停顿一下都不曾,我忽然地悲愤交加,如同即将遭到爱情灭顶的人,是我。
是的,我失去了左岸,这一生。
若盛美不曾弃他,说不准哪天我自尊茁壮起来,会将他从盛美手中抢来,可,偏偏的,盛美弃了他,不须我去抢,只要俯首捡来就可,可,因着虚荣,俯首却不是我肯在盛美面前做出的姿势。
抢与捡之间的尊严落差太大,大到令我不能承受。
3
我没把这一切会知左岸,倒是他在夜里电我,闲聊了一会,若无其事地问:最近,公司很忙么?
我犹疑了一下,说春季交易会快开了,忙一些是自然的。
听见他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我忽然不敢再去多言,惟恐忍不住,便将盛美的话,盘托而出,又没边没际地扯了几句,大约左岸也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寥落,及时地道了晚安。
我望着话机,失了一会神,给盛美打电话,我必要让她知道,我可以做他们的爱情使者,但,做终结爱情的刽子手,我不能,尽管在她授意之下。
我依然不能。
彩铃将《女人花》唱了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地唱……
次日早晨,我在公司楼下,看见了盛美,她换了新车,是辆火红色的美人豹,她开厌了那辆暗红色的富康,就像穷人家的美女穿厌了唯一的一件旧衣。
我泊好车,抱了臂,冷眼看她一摇一摆地过来,尔后,揶揄道:昨晚怎么不接电话?车子说换就换啊,是不是已经在某位男士的车库里等了很久了?
她甩了甩小巧的手包,冲我端上一脸虚浮的讨好:拜托,淑女不可以这么嘴损的。
我从未觉得她是这样地可恶过,咬了咬嘴唇,慢慢说:盛美,关于分手的事,我不会替你向左岸转达的,还有,昨晚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方便接么……
盛美撒娇,两抹酡红在脸颊缓缓洇开,当她无路可退,就用撒娇以守为攻,她抢前一步,想拦我,可,我眼中的厌恶,又冷又重,她终是讪讪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脚步就慢了下去。
她不知道,今天早晨,左岸还短信央我帮他想一有浪漫和惊喜色彩的求婚场景,昨晚,就在盛美试图托我转达去意时,他去买了谢瑞麟买戒指。
如果他知道了盛美的去意,会怎样呢?像他这样一个,有着玻璃样坚硬而脆弱自尊的男人。
中午,深谙我软肋的盛美必会端着餐盘,迂回到我身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笼罩了我,每当她有事央我,就会这样看我。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妥协,下班就直接去了游泳馆。
人很少,我扎进游泳池,身体像浮木一样呆滞地漂着,大朵的眼泪,终于,可以了无痕迹地在散落在水里。
人渐渐多了起来时,我起身离开游泳池,在更衣室,看到了刚换好游泳衣的盛美,我们几年如一日,利用午休时间游泳,我怔怔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心下痴痴,所谓精神之美重于外形的妖娆,不过是娶了姿色平平女子的男子们自我宽慰的谎言。
左岸对盛美的倾情,符合男人的本性,连嫉恨,我都找不到理由。
我默默地换好衣服,没去碰触盛美执着投来的目光,末了,她拖着长长的尾音说:罗芷,我只是不想在说出那句话时看到他眼里的破碎。
她那么无辜而软弱地等待着来自我的犀利伤害,所有的盔甲,都从她目光中卸尽了。
我的心,缓缓地,软了下去,擦肩而过时,我握了握她的指:他会幸福的。
她轻声说了谢谢,那么聪明的盛美。
4
我拽上绯歌,问她晚上是否有时间陪我K歌,她是去年初刚进公司的新人,正是青春无畏,对暗恋嗤之以鼻,认为马拉松式的恋爱不可思议,却会捏着一只空冰淇淋盒子步行几百米,只为找到一只垃圾箱。
在路上,我给左岸打电话说一起吃饭K歌,约在红房子,绯歌莫名地看看我:还约了男友?
我摇摇头,冲她笑,带她来,只是不想让盛美猜测,不想被她揣测成我有可能趁机将左岸受伤的心拉进怀里抚慰,她会这样想的,我知,就如她知我曾暗恋左岸。
绯歌眉开眼笑:该不会是打着K歌的幌子,骗我出来相亲?
我微笑着沉默,有些事,没说明白的必要,比如今晚这事,与绯歌,就没明白的必要。
左岸早就到了,站在红房子门口,很是寂寞地张望着我来的方向。
点完菜,我要酒时,左岸拦住了,我重重地看着他,嗯了一声,看得出,他有些寥落,对我故做快活的开场白笑得很应酬。
很多次,我欲言又止,左岸顿顿地看着我,我埋着头,拼命吃东西,绯歌睥睨着我,不停地笑:会吃成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