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试图撤掉这杯水,可,当我婉转欲撤,看着他眼里满当当的失落,心就软了。我便无耻地宽慰自己,就这样吧,反正,赠上这杯水并不影响我对罗世良的爱。
生活偶尔会和我们开个玩笑,背离我们一厢情愿的设计,然后,便是满目疮痍。
到底还是出了故障。
林敬生从上海分部,突然绕路青岛,我去酒店见他,而罗世良的外地业务伙伴恰巧也住这家酒店,在停车场,他看见了我的车子。
他盯着车子看了半天,然后电我:小软,忙什么呢?
我从缠绵中抽身而出,去了洗手间,竭力把呼吸调整到风平浪静:东部郊区新开一家大型超市,我正和他们谈产品进场的事。
他哦了一声,很是冷静,我问有事么?他说闲得无聊,有点想我。
我用声音吻了他一下,柔声说:晚上请你吃饭。
他说好。收线。
两个小时后,我打算送林敬生去机场,在酒店大堂,我收到了罗世良的短信:宝小软,我们离婚吧。
我擎着手机,脸色煞白,林敬生摸摸我的额头:小软,你不舒服?
我快速收起手机,用力点头:有点胃疼,你叫计程车去机场好么?
他爱怜地拍拍我手:没事吧?
我摇头:一会就好了,抱歉。
他看了一下表,说好吧。
我目送他走出大堂,目送他上了计程车,才缓缓地,转了身,罗世良的身子陷落在休息区的沙发里,服务生正要收走满是香烟尸体的烟灰缸。
我站在他面前,看他,他什么都不问,我也不想做自取其辱的辩解。
我的眼睛我的喉咙很疼,却没流泪,它们在我的身体里,成了翻江倒海的洪流。我低声说谢谢。他愤然起身,狂风一样,卷出酒店。
是的,我要谢他。要咬住了多少屈辱,才能,不动声色,让我不至于身陷被捉奸于腕的狼狈不堪?
6
两天后,我们办完了离婚。
自始至终,他没指责我一句,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婚纱照摆了一地,他一丝不苟地剪开,属于他的部分,叠在一起,过了一会,又拿出来,撕了,塞进垃圾袋。
我默默地看着他,一直,默默地看着他。
有人说,**就要做好愿赌服输的心里准备,可我,从未想过参赌,也输了。
罗世良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我欲言又止,无法剖开胸膛,给他看,我正在快速破碎的心。
在他沉默的表象下面,亦是伤痕累累,疼痛,不比我少。
次日,我辞了职,再一天,林敬生就风尘仆仆地来了,追问原因并试图阻拦。
我淡淡说:有家外资公司请我,条件很不错。
他眼里布满血丝:他们给你什么条件我也给你什么条件。
不必了,我想换个环境。说着,我仰起脸,欣赏茶楼天花板上的宫灯。
和罗世良离婚的事,我没说,和他没关系,我只是过分盲目自信,不小心湿了鞋,凉也罢湿也罢,还是一个人受了罢,这,并非我的高尚,而是用缄默表达了恨意,何苦让他知道自己在无端端中赢了一次?我不能让罗世良做他心中的败将。
爱情总会让人有错觉,就如曾经的我,以为正在走近,你却,一个转身,就让我看见了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