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却哭了。
她叫粟米,四年前是我的业务助理,现在,除了这个手机号,我对她一无所知。
我呆呆地坐在夕阳里,心里,泛滥着无边无际的酸楚,我太知她,若是现在很好,绝不会令我听到哽咽之声,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要打开手机再看一遍信息时,小薇的电话打进来了,说报社有活动,晚上就不回家吃饭了。我说哦。
她问:你有心事?
我说没,在想一件业务上的事。
小薇将信将疑地玩笑说,等她回家检阅我的思想,看我有没有说谎,我干干地笑着,收线后,连忙将手机上的短信删除了,其实,小薇从不看我的手机,她喜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她的声音,像一只柔软的小手,能将那些藏在我心里的话,轻而利落地掏出来。
关于那个短信是不是粟米发的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借着它,筛选了一下自己的感情残渣。
所以,我不会在她有没有发给我暧昧短信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3
那天,我和粟米一起吃晚饭。
我在办公室发呆,她打回了电话,第一句话就说:怕你找不到我,四年来,我不敢换手机号。
我的心,酸软成一片,四年来,她都在等我电话,我却,压根就不曾想过她,如果不是这次短信。
我们在电话里说了很多,我想,到了后来,我的声音,因为感慨,一定象极了解冰后的春土,松而软,让她的心,再一次产生了着陆的欲望。
说了很久,她迟疑地说:这么晚了,你怎还在办公室呆着?
我看了一下表,已8点了,就说了小薇晚上有活动,我自己回去也没意思,她却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就像讥笑一个淳朴成习的人撒了一个破绽百出的谎,我知,她一定是认为我与小薇之间有了裂痕,否则,怎会无缘无故电话她,倦鸟还知归林呢,我忙了一天也倦了,怎不回家休息呢?定然是,那家已破败得令我这倦鸟都不想归了。
在这个夜晚,我忽然地想放纵一下,不去纠正她的想象生伪,男人的一生,在感情上,应该有那么一两件令自己想起来便是忏悔的损事,否则,还叫什么男人啊,做无欲则刚的上帝得了。
我们就约了一起吃饭,在一家我们过去常带客户去的凯旋酒店,理由是那里有新鲜的河豚。
她到得很早,可以看出,临来之前,她特意化了妆,但,不是很成功,眼彩画得太重了,使她看上去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她拎着手包站在门口等我的样子很是局促,埋着头,很怕被人认出来似的,使**的气氛一下便被点燃了。在心理上,微微的,有那么一点刺激。
见我从车里出来,她飞快地笑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边向里走边说,我们坐什么位置?
我想了想说:梅香馆吧。
梅香馆是酒店单间的名字,在长长走廊的最里面。
她侧了一下头,对服务生说:梅香馆。
服务生带着我们,穿过长长而幽暗的走廊,我们谁都没说话,只听见脚步声,在化纤地毯上沙沙走过。
坐定,叫了菜,我们喝了好多茶水,因为找不到话说,导致的结果就是我们一次次去洗手间,后来,她突然勇敢地看住我,笑着说:我们来这里好象就是为了使用洗手间。
我愣了一下,也哈哈地笑了,她的手,迟疑着铺在桌子上,我知道,她要的,只不过是要我握住它,可,我没勇气,四年了,她显得微微有些憔悴,像所有自做多情的男人一样,我愿意认为,那些憔悴是因爱我不得而来的煎熬所致。
我终于还是捉住了她的手,勇敢地看住她,她身体轻轻抖了一下,埋下头,很快,桌上就落了一片明晃晃的**,我轻轻一用力,她就倒进了我怀里。
她的肩在我的怀里剧烈**,她说:林志,你害了我,你害得我这些年无法爱上别人。
我抚摩着她的脸,心被一片无边的酸软包围。
我揽着她离开了酒店,穿过长长的走廊时,我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林志!我顿了一下,转身去看,走廊长而寂静,偶尔,有杯盏声,从包间的门逢里欢快地钻出来。
我想,可能自觉眼下行径愧对小薇而产生的幻觉。
我们点的河豚,基本没吃,我在这里吃了无数次饭,每次都是因为河豚而来,却每一次都没下定决心吃它,这种味道鲜美却有着剧毒的美味,就像某些男女纠结,譬如我与粟米。
在路上,小薇给我电话,她好象有点醉了,打着哈哈说:林志,你在干什么?
我流利地说:我在楼下花圃这里,看两位老先生下棋呢。
她说哦,又问:真的假的?
我笑:要不,让其中一位老先生和你说说话。
说着,我做出要把电话放在粟米嘴边的样子,我知小薇当然不会这样不知深浅地和一位陌生人通话,因她既聪明又矜持。
我收了线,粟米把脑袋往我肩上蹭了蹭,一缕类似麦子的清香,丝丝缕缕地从粟米大大开着的胸口升腾上来,直奔我口鼻,它就像一股奇异的蛊香,袭击了我,我的心,很快就陷入了狂热的迷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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