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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嗜成饵(第1页)

旧嗜成饵

文:连谏

和他恋爱开始在校园,大多数时间被他攥了手,满街流窜寻找香干子,却是常常是怀着一肚子希望去,满肚子失落而归,北方的城市没有香干子卖,那是他家乡的味道。

那时,她还不知道什么是香干子,只是在一些文字见过对它的描述,发酵过的豆腐,油炸后蘸了料汤吃。南方人说是一种香入骨髓的味道;北方人说奇臭,偶尔去南方,不幸被招待了干子,为不拂主人的面子,常是要屏住了呼吸,艰难咽下第一块后就坚决不碰第二次筷子。

干子的香与臭,南北两种截然不同的描述里,她常是一片模糊。

他买了坛子和豆腐以及配制了一些她不明了的汤水,闷在她的阳台上,他要自己制作香干子,忙碌得一脸幸福,如同美好的未来就闷在坛子里,只要一开坛子就喊开了阿里巴巴的幸福大门。

几天后,阳台上有不好的气味飘出来,她掩上阳台的门。又是几天后,有邻居敲门问:你家有东西坏掉了么?

她说没有没有。脸就红了。邻居狐疑地嗅嗅她的家的气息,仿佛她隐瞒了参天的秘密。

邻居走后的那个夜晚,她搬起坛子,往楼下走,溢出来的汤水弄坏了她唯一最漂亮的淑女屋裙子。像巨大的花,开在裙子上,抹了很多种洗涤用品都没去掉它的痕迹。

忽然地,她就有了不祥的预感,望着灰褐色若隐若现的痕迹,落了泪。再过了几天,他来,蹿到阳台上问:我的香干子呢?

她低了头,声音细细微微:我扔楼下了。

他一句话没说就走了,眼神的嫌恶,虽然只飘了一下,却深深扎在她心上。

连着几天她没看见他,一坛香干子轻易就葬送了一场爱情,就有了伤感的落寞。

一个黄昏,在校门口看见他手里提了灰褐色的东西,一路笑脸洋溢,看见她,居然没事人一样招呼,好象几天前的不快压根没发生过。

她窃窃的喜,跟了他去食堂,原来,这几天的课余时间他全用在寻找香干子上了,他指着袋子里的东西说: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中山路一端找到了一个推着车子卖香干子的老乡。

在食堂里,他打开袋子,吃相狼狈到一塌糊涂,本来拥挤的食堂,却因了一袋香干子,让他们拥有了一块宽阔的空间,没有人愿意坐过来,而她,也彻底明了了所谓南方人说的香干子,以及在北方人嗅觉里的臭,那顿饭她吃得窒息,不时感觉有目光在身上扫来扫来扫去,他们纳闷,这样不雅的气息,她怎么能忍受?她想:自己不是个脱俗的女孩子。

莫名地,对他就有了浅浅的嫌恶。而他,自从发现了香干子,就兴奋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只要有时间,就拉着她,去中山路买香干子,很便宜的,一元钱就可以买上一杯,用牙签扎了慢慢吃,她想即使吃千年珍馐,她也不会如此。他教她怎样吃,无论怎么说她都张不开嘴,味道让她窒息。

她找不到吃香干子的乐趣,他的乐趣就也寡然。

大学的最后两年,她就是这样看着他吃香干子度过的。不能分享同一种快乐的爱情是悲哀的,她忽然明白了这个问题时,毕业就来了。他常常设计将来他们一起在南方生活的模样,而她的心,却已拒绝了一万次。孔子说食色。食是摆在色前的,连食都不能苟同了的爱,她看不见未来。

她口头上的拒绝只是说:你为什么不留在北方?

他藏匿眼神片刻说:北方没有正宗的香干子。

她不再说什么,他走,是怀揣了伤感的。毕业后,她混迹在写字楼,偶尔泡吧,有了可以在高尔夫球场或者在酒会上周旋的爱情,与从前的香干子爱情格格不入的截然。渐渐的,感觉人像架在一架精心打造的机器上旋转,很不真实很做作的感觉,无端的,就回想起当年,和一个男孩子站在街头吃香干子的情景,熠熠闪烁的生动和朴实。

这样想着的时候,眼睛里就有了温润的湿。

后来,牵着新的爱情走在街上,猛然间发现,短短的几年里,这座北方的城市每条街道几乎都有香干子在卖,被衣着陈旧的人推了陈旧的车子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不需要眼睛,只循着气息就可随意走到一架车子前。

只是,没了当年那个满街寻找香干子的人。

怀了感伤,买一杯,微微地屏了呼吸入口,慢慢地嚼,居然有奇异的香穿过齿间的每一根神经,一直一直深入心髓,像极了往事的味道。

眼泪就落下来。身边的另一个他,就奇异的望了她的泪,不需要问,谁都知道,任何一种惹了泪流的事物背后,肯定附着了故事。何况他是那么聪明极至的人物。

满街都是香干子的味在飘,是逃都没处逃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招惹她的忧伤,逐渐的,另一个他就有了不耐,浪迹于所谓上流的他,已经不能在不经意间被女友拽在街上,站在尘灰飞扬的路边,看了她捏了牙签扎着下里巴人的香干子,吃出与身份极不相符的神往。像酒与水的迥异,虽同为**,一种因酿制过与完全的天然已是不同。

然后,两场爱情,都因了香干子,一场因拒绝而离去,一场因对其的迷恋而丢失,自己不同的作为里,却导致了同样的结局,爱是因人而异的,没有规律可循。

很长一段时间里,下班后她钻出写字楼,循着香味去吃香干子,和很多年轻的男女一起,拥挤在路边,仅仅几年之间,北方人就习惯进而迷恋上它的气息。

常常的,她买了没炸过的香干子,回家自己做,却不知道汤料该怎么配,望着它们,一片张皇失措,莫名地就想打个电话,问千里之外的他,香干子的汤料怎么勾兑?

终于,还是打了,那是深夜了,她守着炸好的香干子却没有汤料,像爱情只有一个人的等待,是永远的缺憾。

她抄起电话,祈祷了半天,凝神,往心里灌足勇气,然后拨号,然后听见他的声音,然后听见自己问:马格,香干子的汤料怎么勾兑?

那边迟疑,然后是缓缓的温暖:我乘早班飞机去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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