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梦话,我都记得,我一次次在梦里讲的那些话,曾被另一位女子,千万次说给他听。
3,那场在8年前坠落的雨
我的夜晚,越来越是不安,甚至,我会在午夜时分,腾然坐起来,攥住了他的手指,质问他为什么不爱我?他为什么宁肯在街上走来走去也不愿回家陪我?
这时的程阔,睁着眼睛在暗夜里看我,甚至,连喘息都是屏住了的,仿佛,那些进出他胸膛的空气会变成语言,惊醒我或是摊开了他内心的秘密。
我早早醒来,看尚在熟睡的程阔,额上有密密的细汗,我晃他的肩,他竟像被人在梦中猛击了一样,一个激灵醒来,张大眼睛四处张望。
其实,我很难受,我意识到,在我的梦寐侵扰下,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沉静从容的程阔了,可是,这样的事,一旦开始,便收不住手了,我无法不让这一切继续下去。
因为我好奇,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子对男友试图藏起来的前尘后世的好奇。
我拉开窗帘,阳光呼啦啦闯进来,程阔有些不悦,但,掩藏得很好。
我伏在他脸上,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妖媚地笑:亲爱,我总感觉我们相识了很久很久了呢。
程阔揉了一下眼,顺口问:有多久呢?
我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说:8年吧,很奇怪,我竟然还有场景感呢,我一直觉得当时的景象是这样的,我去看一场球赛,后半场时下雨了,那时,你不知从哪里搞开了一柄很大的遮阳伞,并邀请我去伞下避雨,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再后来,就恋爱了。
说完,我迅速看程阔,他愣愣地看着我,半天,猛地抓起体恤往头上边套边说:你真可爱。
然后,他就去了卫生间,我想,他是藏进了卫生间。
那天,像往常一样,他开车把我送到写字楼下,然后再去他自己的公司,那一路,他几乎误闯了所有的红灯,我的心,有些痛,愈是接近真相愈是患得患失的恐慌之痛。不管之后会怎样,之前,我的爱,是真诚而热烈的。
我害怕它们会随着真相的到来而陨落。
4,步步逼近的真相
那天,程阔没来,亦没事先电话会知我,我想,大约,像倦了那个女子一样,他终是,因着那些令他心下惊悸的梦语,而倦了我。
夜幕降临后,我孤寂在一个人的餐桌上,当整座城市渐渐安静下来时,我上街,拦了一辆出租车。
说了目的地,我才恍然间意识到,程阔的家,我去过很少几次,甚至,我都不曾在他的房子里过夜。
午夜,整栋公寓楼像睡着了一样静,门铃声响得**气回肠。
很快,门就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程阔先是露出窄窄的一条面孔,迟疑地看了我一会,才欲言又止着,把门拉开了。
我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你怎么亮着所有的灯?
他虚弱地笑:我正收拾卫生。
是的,拖把还水淋淋地躺在地板上,自我们恋爱,他几乎就没回来住过,可,我想,收拾卫生并不是他开着所有灯的理由。
是因心有余悸的惶恐吧?
我帮你收拾。说着,我抱了他的腰一下,心里,已是悲凉漫浸,他的退却,我看到了阮白猜测的真相,正步步逼来。
他的手,扶在我肩上,潮湿而冰冷。
我默默地拿起抹布,擦拭家具,他几次上前来夺抹布,想让我停下来,好象有话要说,我执拗着,不肯让他得逞,不肯给他把分手吧这句话说出口的机会。
厨房的灶台被擦干净了,我知他一直站在离我大约两步远的地方,我冷丁扔了抹布,坐到灶台上,哏哏妖笑两声:程阔,你看,我坐在这里,像不象发脾气的尤三姐呀?
程阔惊异地看着我,脸越来越白,突然地,他低低地尖叫了一声,冲进来,一把捉起我的手,抢也似地把我从灶台上抱下来,然后,他就像一个疯子,抱着我,奔向电梯…………
一些破碎的声音,在我心里,淅沥地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