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似乎是要下雨,空气闷潮,呼吸不畅。
邬丛被谈屹舟牵着,能感觉到手腕处他掌心的温度,比夜风热,带着太阳暴晒过的躁。
力道不重,她随时可以挣开。
腰间的外套衣摆在裸露的大腿上晃荡,一寸一寸擦过皮肤,让邬丛觉得有些痒。
谈屹舟没有回头,解释的话都散在风里:“没联系到你朋友。”
他撒了个谎,只是不想切断和她之间的联系,也以为没有回头就不会被人察觉。
事实上,邬丛要是看得仔细点,就能发现他硬梗着的脖子有几分掩饰的意味。
不过她此刻累得很,对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趣来,只机械地跟在谈屹舟的身后,将自己全身心地托付给他。
一进家门,邬丛便散懒地靠在墙边等着换鞋。
谈屹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兴奋地直往人身上扑,她象征性地拿食指戳了下它的脑袋算打过招呼,便又陷进墙壁的凉意里。
“谈屹天这几天经常望着门口,可能是想你了。”谈屹舟摸了把狗头,将行李箱归置到墙角,“累的话先去歇着,面很快。”
邬丛从鼻腔里“哼”了声,也无暇顾及谈屹舟是否话里有话,脱鞋换鞋一气呵成,径自走到了沙发。
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晕罩在她脸上,面容恬静。
谈屹舟在厨房忙碌着,细碎的做饭声构成了自然的白噪音,邬丛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指尖搭在谈屹天的头上,眼皮很快发沉。
西红柿鸡蛋面很快做好,谈屹舟回头招呼邬丛吃饭,却发现她早就睡着了。
鹅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皮肤细腻透着光泽,那股外放的锐气收敛了些许,此刻竟有种莫名的乖顺。
卧在沙发边的谈屹天见谈屹舟过来,巴巴地吐着舌头。
谈屹舟无视它的眼神,走过去轻轻拍了下邬丛的肩膀,语调轻柔低沉:“醒醒,吃过饭再睡。”
他不知道邬丛多久没有进食,也不忍心叫醒她,两番衡量,他觉得现下还是吃饭更重要些。
被叫醒的邬丛还有些起床气,眉毛蹙起,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眼神光还有些涣散,映着灯光,氤氲着一层迷离的雾。
待看清是谁,她含糊地“嗯”了声,任由谈屹舟拉她起来,带到餐桌旁。
面前放着一大一小两碗面,谈屹舟自然地坐在邬丛对面,让她赶快吃饭。
面条热气腾腾,酸甜的香味钻入鼻腔,勾人味蕾。
邬丛没多客气,率先动筷:“你没吃饭?”
“吃了。”谈屹舟又恢复了两人冷战前那副坦荡的样子,“陪你。”
“陪你”两个字说得理所当然,一下子又拉回了之前两人一起吃饭的场景。
邬丛眯起眼审视了一番,坦然接受了他这份好意。
阔别几天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起闲聊,在这一方面,两人出奇的默契,闭口不谈那些可能让两人关系坠入冰点的话题。
谈屹天在脚边围着两人转悠,更多的是蹭在邬丛身边。
但邬丛整个人都窝在椅子里,它只好退而求其次,霸道地坐在她的拖鞋上。
最后一口面吃完,邬丛盯着谈屹天的头顶,突然开口:“那你想我吗?”
一句话,又把人拉回了那几个粘糊的夜晚。
谈屹舟正收拾着碗筷,听她这么一问,直起腰直视着她,顿一秒开口道:“想啊。”
在“叮叮当当”的碗筷声中,邬丛稳稳地接住他的目光,听他说完后半句:“想你想得要死。”
“满意了吗,邬老师?”谈屹舟端着碗往厨房走,有点插科打诨。
邬丛听着他这半真半假的语气,闲散地靠回椅背上,嘴角噙着一抹笑,像午夜悄然绽开的夜玫,又妩又媚。
谈屹舟还穿着回来时的无袖背心,他皮肤很白,在酒吧唱歌时就很明显,此刻手臂的青筋正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邬丛看了会儿觉得无聊,起身在房间里晃荡。
客厅较之上次离开前,又多了些新鲜的小玩意儿,她盘坐在电视柜前,摆弄着一套黑色人骨的小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