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请闭上说爱的嘴巴请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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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一切静好,如同我出去做了一次短暂的旅行,在我不在的期间,有个勤劳的女佣替我收拾得纤尘不染。
没有人给我留言,何家根感觉没有必要,或许他会在多年以后的安好阳光想起这段往事,然后嘲笑自己年轻时的孟浪荒唐。阮石从来都是通过嘴巴跟我讲话,除了在**,我的生活里他不会留下任何一丝痕迹,因为他的贪婪自私以及极其的慎密。
何家根的牙刷何家根的毛巾,何家根的拖鞋……都不存在了,他带着自己所有的痕迹,撤出了我的生活。
房间里的空气是清新的,有一丝阮石的痕迹,我知道他每天都会来,抽屉里的备用钥匙少了一串。
我站在镜子前跟自己说:不要伤心,尽管你差点把游戏当成了真的。
我开始上网,信箱里有何家根的邮件,我点着邮件主题,不知道鼠标是该按下还是移开,何家根的主题是:万禧,你听我说……
他会说些什么?此刻,我忽然地不想知道了,自从夏娃引诱亚当偷吃了禁果,做为接近肉体的幌子,爱情就诞生了,千万年演绎下来,又有几对生死不渝?像每次看结局圆满的电影,有情人终成眷属便谢下了幸福的大幕,永远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从此以后,他们进入幸福,而后来会怎样,谁又会知道?谁知道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点了邮件前目录,点了永久性删除,何家根被彻底删除出生活。
人的欲望,性欲物欲占有欲,如同一个疲惫的人行走时坚持扛着的负担,它们沉甸甸地让人疲惫,人却总是偶尔想着它们曾经或者以后将会给予的好,便是了不舍得丢弃,当人累坏了,在某段路程上卸下它们,轻松的美好,便豁然而来。
不再想爱情让我轻松。
性是两个彼此顺眼的男女在一起聊天,渴了便喝的一口水,喝完之后,忘记杯子从哪里来,不去想这只杯子是不是可以被你单独使用一辈子,心灵就不会被轻易地伤害到,这个夜晚,我终于决定,把心好好地隐藏起来,不再让它受到伤害,体表的伤口在剧烈痛疼之后会逐渐弥合无痕,而心灵的伤口,它让人疼一辈子,只要有机会,只要可以,它像一场痼疾,一生一世追逐着自己。
我躺在**,阮石与何家根虎视眈眈对峙,像不停闪回的定格画面,在眼前不停地闪啊闪,彼时,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打败他!是男人秉性里的争强好胜,那一瞬间,在他们心里,我是不存在的。或许,在那一刻,跟爱情,亦无甚关系,有关的,只是男人的虚荣、霸道的占有欲。
是夜,阮石来,我躺在**擎着一本书,门响让我缓缓地放下了书本,他有点紧张地看着我,第一句话,不知该怎么说。
我放下书,笑了一下,拍拍床,阮石迟疑着走过来,他垂着脑袋,自言自语一样,兀自叙说着分开的几个月,自己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想念我。
他去我们常去的川菜馆,坐我曾经坐过的椅子,在每一个他认为我可能经过的路口,慢慢地开着车子慢慢地走……
而,他向往中的细节,始终没有出现过。
我说:阮石,你向往的细节是什么?
你不经意间在街头相遇,然后对你说万禧,知道吗,我有多么爱你。
我轻描淡写地笑:阮石,现在你可以跟我上床,跟我**,但,请你不要说爱,永远。
阮石有些忧伤,他伏下身,深秋了,他的手指走过的皮肤很冷。
脑袋里不再飘着一些虚无飘渺的感觉,我只剩下了身体,像粟米所说,没有什么能够比身体给自己带来的快乐更纯粹。
我大喊大叫,身体疯狂地起伏,我不再是曾经的万禧。
后来,阮石躺在我的身边,攥着我的手告诉我,一直他有一种预感,不知道哪天,我们的爱情会死灰复燃。
我纠正他:不是爱情,而是身体纠缠。
因为不爱因为不在乎,我不想矜持着淑女形象给阮石看,在他面前,我开始生气,撒野,发脾气的时候扔碎了无数只杯子,男女在一起,注定其中一个要委屈自己,和阮石在一起,我不想委屈自己。
碎掉的杯子散在地上,尖利的玻璃茬和陶瓷茬,细细碎碎,阮石总是一声不吭,他蹲在地上,一捡就是一个夜晚。我冷静地看着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把他们稀哩哗啦倒进垃圾袋时,会叮嘱我:记得不要赤着脚下床。
在阮石面前,我越来越像了一个多变的妖精,撒娇发脾气,人都有自私的秉性,但大奸大恶却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在阮石感觉,他背负着婚姻,能够给我的,除了烟花般的承诺,绝无其他,而他又受不了我与任何男人有染,在更多的时候他是内疚的,只能默默地,任由着我哭笑无常。
有时,阮石会问我,究竟有没有跟何家根上床,他应该无比的明了,与何家根不上床的可能性根本就没有,但他还在不厌其烦地问,我知道,他想要一个相反的答案,即使明明知道我是在用谎言欺骗他。
涉及到何家根询问,我一概不予回答,缄默是我习惯使用的默认方式。
而阮石心有不甘,他像圣经中的那个被神所惩罚的家伙,不停地向着山上推石头,在他转身之际,石头又滚滚下来,与是他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徒劳的工作,何家根是滚动在他心里的石头,他一次次这样问的时候眼神焦灼而痛苦。
偶尔的,我会说没有,阮石会很高兴,一把搂过我,喃喃说:我知道你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