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里,子豪的蓝鸟跟在身后。然后我的本田冲到海边,柔软的沙滩,陷落了我的本田,一个人的力量,我扶不起来它,然后我坐在沙滩上看着它哭泣,就象看见了陷落而不能自助的自己。我一直以为子豪让我来掌管公司,是因为他的心里隐藏着的隐隐喜欢,有没有实质的故事发生,对我这样感性的女人并不重要。我却不能容忍,他的完美是假的。我不过是最适合利用的道具,用来成全他的生活。
子豪的呼吸起伏在耳畔,象微软的风吹拂,从背后,他拥抱了我。
他说:爱上你的,很早以前。在我的心里一遍遍响过的只有谎言谎言……我想起镶嵌在茶楼明净玻璃与干花间的两张脸。子豪说:爱你,马昔,知道吗?要保持爱情永远的美丽就是永远坚持相互平行的姿势。
爱情被柔韧地利用,情伤的残忍莫过如此。其实,他不如不说,大家都那么聪明。
我挣脱着跑了,把摩托丢在沙滩上,每一次情伤之后我都会丢掉许多东西,我丢掉了摩托就象丢掉了笨重的自己。路上,我一直在跑,很多年了,没有这样跑过。
几天后,子豪给我打电话,说:马昔帮帮我。他的太太要自杀的,她终于知道了一切,除了我,子豪是不肯把狼狈给任何人看的,一个把完美保持了那么久的男人。
我去的时候,楼下站了很多人,然后看见她,坐在高高的20楼阳台上,她握着电话子母机,一直平静地看着楼下的人,她说:子豪,你为什么要用幸福骗我?你让我幸福到不能接受这原本是个骗局。
有消防车来,有人纷纷地,鱼一样从车里跳下。
子豪说:你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求你了,回屋去。然后他看着我,我不语,我们无语。
有大大的网撑在楼下,还有厚厚的垫子,对着她的位置。她在高高的阳台上显得飘渺而细小,像一粒随时都会被风吹落的种子,一直笑微微地看着子豪。
第一次,我看见子豪眼里的狼狈,那么骄傲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爱情真的是一种让人狼狈的东西。
她的笑飘下来,很微弱,一传到地上就被风带跑了。
我拿过子豪的手机,说:真的,子豪爱你。所有的人看着我,以为我就是那个让子豪狼狈的女子。我感觉我的语言虚弱无力,因为想把谎言证实成真的。
一个高高的消防员过来,他说:我上去吧。他看着我慢慢溢出的泪水,明净的眼睛,一下子读透我的所有无辜。
我哭了,伏在他的身上,在这个早晨,他是我唯一抓住的,哭声穿透他的身体。
他抱了抱我,拍拍我的肩,然后走进楼道。回头看我,眼神屏弃了所有,上楼,仿佛是为我拿遗漏在家里的手袋或者口香糖,轻松而随意。
他象轻捷的猫,走上阳台,从背后,一下子就抱住了她的身体。她挣扎,手打在他脸上。
他笑着说什么,我能模糊地看见,听不见,她的挣扎静止,顺从地被他抱下来。
(四)
后来,听说子豪的生活还在幸福着,在两个女人之间,他周旋得如鱼得水,我终于明白,关于婚姻的幸福总是由其中一人的委屈来成全的。
我认识了消防员肖启,一个笑起来阳光灿烂而简单的男人。那个早晨,他的笑一下子抓住我,像阳光的手。
后来,我问他:那天在阳台上对子豪太太说了什么?她那么听话地就下来了。肖启说:我对她说,你看阳光多好,楼下的那个女孩多好,我想快点下去爱她。
我一直一直地看着他,看得他脸红了。轻轻的,我说:爱吧。
我哭了,他说不哭不哭,拍着我的后背。电话突兀地响了,肖启按下免提键,密友说她刚刚喂完袋鼠,然后她听到了我的哭泣。你怎么了?马昔。
我说:傻了。她问:傻到什么程度?
肖启喊:傻到打算给我做一辈子饭。
其实,我一直在找一个简单的男人爱,比如肖启,这样的男人心总在一个地方。原来,我以为子豪是的。
那场爱情,是一次没有地址的约会,象烟花约会了无边的寂寞,在空中孤独地绽放,象风拥着长发起舞,所有伤感都归于落寞的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