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的眸中掠过细碎的光,扬声道:“不曾。本官送公主来和亲,自知肩负重任,从启程第一天起就不敢有分毫懈怠。”
晏凌似笑非笑:“那看来玉华公主在西秦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了。”
闻言,贺兰徵眉梢一动。
萧凤卿抬了眉眼:“三皇子,你那日在宫宴上说的话,每一句本王都言犹在耳,结果你们却送来了一位已经和旁人私定终身的公主,意欲将大楚置于何地?这桩秘辛泄露,晋王又能如何自处?你们存心要全天下都看大楚出丑?”
面对萧凤卿掷地有声的诘问,贺兰谌脸色沉黑,第一次在他跟前抬不起头。
贺兰徵瞥了眼气势骤然迫人的萧凤卿,薄唇一弯,淡声道:“宁王请放心,西秦必定不会令大楚蒙羞。”
萧凤卿的神色又恢复了散漫:“这世上,没哪个男人愿意自个儿头顶一片草原,西秦这事做得忒不厚道了。”
身旁的晏凌顺手抽出萧凤卿发髻上的竹簪,萧凤卿一愣,侧目而视,晏凌拿起从女尸脚上摘下来的绣鞋,用竹簪挑开了鞋面的绣花。
萧凤卿:“……”
他能说自己以后对竹簪有心理阴影了吗?
晏凌头也没抬:“萧凤卿,灯。”
情境特殊,此时并未有人在意晏凌的称呼。
贺兰徵却若有所思地投来一瞥。
萧凤卿撇撇嘴,提着灯走过去。
晏凌低着头捣鼓,闷声不响。
“宁王妃,你有什么发现?”殷泽昆凑上来。
晏凌示意殷泽昆看那双鞋:“殷大人,玉华公主的绣鞋有异,她去过黑麋峰。”
殷泽昆连忙道:“王妃是如何看出来的?”
晏凌将绣鞋面上的两股丝线牵了出来,捻着拉平扯直,灯火下,鹅黄丝线有极为短小的一截呈现出紫黄色,她嗅了嗅。
“黑麋峰有一种甲壳虫,到了夜晚,它们背上的小壳踩碎后会浸出紫黄色汁液,味道似桐油,这丝线的颜色,还比较新,应是前夜沾染的,而且公主前日才抵达大楚。”
殷泽昆凝神看去,果然如晏凌所说。
“驿馆与黑麋峰的位置相去甚远,玉华公主怎么会去那儿?”
晏凌眸底光影闪烁:“玉华公主人生地不熟,若无向导,她也不可能走去黑麋峰,而且,她也并非单独待在驿站,我不信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殷泽昆精神一振:“宁王妃是说……”
晏凌点头:“殷大人应该提审玉华公主的贴身婢女,详细审问一番。”
殷泽昆忙拱手称是。
晏凌又检视了一遍女尸,暂时没瞧出其他疑点了,她看向萧凤卿,萧凤卿会意,将记录验尸过程的簿子交还给殷泽昆。
见晏凌要走,贺兰谌急忙拦住她。
“宁王妃,三日之期别忘了。”
晏凌辨不出情绪地望着他:“三皇子,你也不是无事一身轻,所以咱们彼此彼此吧。”
说完,晏凌扬长而去。
萧凤卿经过贺兰谌的身边,耐人寻味道:“半斤八两,大楚讨不了好,西秦也没便宜得,脑子是个好东西,只可惜三皇子貌似没有。”
……
在隔间仔细净过手,晏凌仍旧愁眉紧锁,萧凤卿主动拿起毛巾擦拭她的指缝:“还在想玉华公主的死?”
晏凌心安理得地享受萧凤卿的服侍,淡淡道:“这事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