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
楚潭有些生疏地拍了拍他仍在轻颤的背脊,将人轻轻放在客厅宽大柔软的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他身边。
他抬手,摘下了那个碍事的口罩,露出了那张俊美得甚至有些妖冶的脸庞。他的声音罕见的柔和:“没事了……今晚不回去了,就住这儿吧。”
这句话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青云大半飘摇的心神。
至少,今晚是安全的。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楚潭。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可靠。
青云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沉默在两人之间僵持了几分钟。终于,青云扯出一个苦笑,声音沙哑:“你干嘛要替我出头?”
楚潭看着他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苍白的脸上满是脆弱,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嘴角,眉头就不自觉地蹙起。
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青云手中,回答得轻描淡写:“看那人不顺眼而已。”
“谢谢。”青云捧着水杯,温热的杯壁透过皮肤传来暖意,心里好像没那么难受了,混乱的思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有些担忧地说:“你……离我远点比较好。被他缠上就麻烦了,对你名声不好。”
“那就报警。”楚潭想也不想地回答。
青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认命般地苦笑一声,摇摇头,声音虚浮:“没用的。他,真的是我爸。”
楚潭悄悄屏住呼吸,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盯着青云。
“我妈就是被他活活气病的,没钱治,早走了。”青云的声音开始发抖,“我高二那年,他发现了我的性取向,把我打了一顿,赶出家门,断了所有生活费。我辍了学,最惨的时候睡在废弃的地下车库,打黑工……一天只吃一顿饭。”
他深吸一口气,紧紧咬住颤抖的下唇,声音断断续续,“可他呢?他欠了一百五十六万三千二百块,然后他跑了!他跟那些放高利贷的说,去西郊老小区那个地下车库找他儿子,能拿到钱。”
青云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带着哭腔和绝望:“他们找到我了!他们真的找到我了!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哪里!他一直都知道!”
楚潭呼吸一窒,如鲠在喉。
一百五十六万三千二。
一个如此精确带着零头的数字。
一个高中生被迫辍学,在地下车库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面对这样的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