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逃避,也叫自我欺骗。
“告诉我,我帮得上忙,我不怕痛苦。”
柳烬淡色的瞳孔认真起来别有一番犀利之色,而且可能是混血自带的优势,宽厚的肩膀外加眉眼锋锐,具有浑然天成的压迫性。
两个人猝不及防对上视线。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秦恒败下阵来摇摇头:“我们无法揣测一个在出生后同时失去父母的孩子,内心世界是怎样的,痛苦还是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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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这个问题柳烬没有思考过。
他一直只觉得自己和宋不周的身世相同,反正都是无父无母,也不用经历当亲妈亲爸的面出柜被施加家法这种尴尬事。
但细细想来,自己是在没有记忆的时候被父母丢弃,这个举动受到谴责的人和受害者泾渭分明,自己有合理的理由埋怨甚至豁达地原谅不去想,发泄也好,视若空气也罢,全凭他一念之间。
但宋不周能做什么呢。
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母亲无法预知自己和远在船上的男人的命运而选择生下他,赋予他生命他应该感激,只不过所有巧合凑到一起,不仅是生而不养的悲剧,他也成为了带着厄运缠身标签与世界断联的人。
咚的一声,宋不周沉默倒在阳台上。
“不周!!”
柳烬几乎整个人是窜出去的。秦恒也快速跑近,职业病全套操作皱眉查看:“没事,只是睡着了。”
意料之内的结果,他今天故意带着宋不周溜了一大圈,很大程度上消耗了体力,适当的运动会有效改善失眠症。这也是情急之下的法子,失眠会加重胃肠功能紊乱,而宋不周的脾胃已经很虚弱。
柳烬二话不说将人抱起放到床上,轻轻摘下眼镜,盖好被子,而后抬头看了看周围,暗骂这该死的房子连暖气和空调都没有。
反倒是宋不周刚做完吓人的举动,现在的睡颜意外安稳,瘦削的脸庞不妨碍面容如画,从眉骨到嘴唇,如同精雕细琢的古希腊雕塑般流畅。
像是被蛊惑一般,柳烬之前经常趁人睡着用手描画这线条,心里时常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修学美术。艺术品绘制的时候是模特与画家的二人世界,因此爱吃醋的柳明星不可能让除自己之外的艺术家享受此殊荣,他也总是拿这件事开玩笑地说“世界又损失一幅名画。”
得到的回复总为“不必可怜世界,它应得的。”
宋不周或许是书读多了,总会冒出一些听上去不对劲然后越品越不对劲的话。
柳烬每次都笑得不行,然后用宠溺至极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再用调戏意味十足的语气说。
“宝贝儿,那你可怜可怜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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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眼神让秦恒知道自己现在站在这,确实是碍事了,貌似比墙上的五瓦小灯泡亮了不止两倍。
但他善良的讨厌鬼人格适时出现,还是诚挚地开口发出邀请。
“咳,来吧,我们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