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司沉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跟上。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也稍稍冷却了他方才有些过热的心绪。
他望着白曜阳消失的方向,紧抿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也许……他并不是一厢情愿。
也许,他可以开始期待,那份“拼尽全力”的好,有朝一日,会落在他的身上。
这个念头,让他在这个微凉的秋夜里,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名为“希望”的暖意。而他并不知道,此刻匆匆逃离的白曜阳,正靠在消防通道冰凉的墙壁上,捂着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脸上满是迷茫与挣扎。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麦老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杀青之后我打算“摊牌”
天台的那场对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麦司沉向来冷静自持的内心激起了持续扩散的涟漪。
白曜阳那句“拼尽全力对他好”的话语,连同他当时微微泛红的耳廓和闪烁却坚定的眼神,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每一次都让那份潜藏已久的悸动更加清晰、更加灼热。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没有夜戏,麦司沉独自待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
窗外是这个城市司空见惯的璀璨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但他却无心欣赏。
他靠在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与楚南洵的聊天界面。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拨通了视频通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楚南洵那张带着惯常戏谑表情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音里还有隐约的游戏音效:“哟,麦大影帝,这个点不琢磨你的剧本,怎么想起我来了?该不会是又在你家那个‘小太阳’那儿碰了钉子,来找兄弟我吐苦水吧?”
要是平常,麦司沉肯定会冷声怼的回去,但现在,他根本没那个心情。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放松地靠进柔软的靠垫里,声音透过电流传过去,清晰而平稳:“我想清楚了。”
电话那头的楚南洵似乎愣了一下,游戏音效戛然而止,他的语气也正经了几分:“想清楚什么了?”
麦司沉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杀青之后,摆脱了剧组这个聚焦了太多目光和是非的环境,他与白曜阳之间可能拥有的、更为纯粹的空间。他薄唇微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明确和坚决:
“等杀青后。”他清晰地说道,“我就跟他摊牌。”
“摊牌?!”楚南洵在电话那头差点跳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靠!麦司沉你来真的啊?!你确定?你想好了?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你小子玩这么大?”
“我从来没想过玩。”麦司沉的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悦。
楚南洵的话戳到了他的敏感点,他对白曜阳,从一开始的困扰,到后来的在意,再到如今确定的心意,或许过程纠结,但感情本身,他从未视为儿戏。“我很认真。而且……我觉得,他或许,并不排斥。”
楚南洵在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重磅消息,然后语气变得复杂起来,带着点担忧,又有点佩服:“行……行吧,你牛。那你打算怎么个摊牌法?直接按墙上亲?我跟你说这可不行啊,别把人家小朋友吓跑了……”
麦司沉没理会他后半句的胡言乱语,但“怎么摊牌”这个问题,确实是他最近反复思量的重点。
“我在考虑时机和地点。”麦司沉没有隐瞒,他确实需要一个人来讨论,而楚南洵虽然嘴贱,但却是极少数他能信任的朋友。“杀青宴后不合适,太乱。需要单独的时间,安静的地方。”
“哟,还精心策划上了?”楚南洵啧啧称奇,“看来是真上心了。要不要兄弟我给你出出主意?保证浪漫惊喜,手到擒来……”
“免了。”麦司沉毫不犹豫地拒绝,以楚南洵那种浮夸的作风,指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你的‘惊喜’,我消受不起。”
挂了和楚南洵的电话,麦司沉内心的计划却愈发清晰起来。他不是一个冲动行事的人,既然决定了要迈出这一步,就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尤其是……后果。
几天后,他约了江砚之在一家隐私性极好的私人茶室见面。古色古香的包间里,茶香袅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江砚之看着对面神色平静却目光坚定的麦司沉,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
麦司沉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无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未来需要公开一段……比较特殊的私人关系。”他斟酌着用词,“在公关层面,需要做哪些预案?把影响降到最低,尤其是……保护好另一方。”
江砚之听完握着茶杯的手顿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麦司沉,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了然和深深的忧虑。
良久,江砚之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司沉,你确定要走这一步?这其中的风险,你应该很清楚。一旦曝光,对你,对他,都可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现有的代言、未来的戏路、公众形象……所有这些,你可能都需要做好重新洗牌的准备。”
“我知道。”麦司沉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所以我需要提前准备,将可能的风险降到最低。”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是在尊重他意愿和保护好他的前提下。”
江砚之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坚决,他知道,麦司沉这次是来真的了。知道自己再多的劝诫此刻也是徒劳。他了解麦司沉,这人一旦认准了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